胸腔起伏,杨清水四肢下的金属锁扣铮铮作响。
他收回身,饶有趣味看着杨清水挣扎,“别激动。你很幸运了,不用经历他的经历。你这人挺有趣,或者我会把舌头留下来,跟你的朋友做个伴。”
待曾平国离开,房间变得死寂,死去的人已不会说话,而活着的那些似乎更加像死人,一动不动,只有空气不息的震荡,如同动物死前的哀鸣,无声,绝望。
曾平国是什么角色,两笔带过的死人,就算进化了也就小boss一个,敢杀他的男主,还是虐杀……是可忍孰不可忍!杨清水盯着头顶的无影灯,以本书作者名义发誓,就是自损八百,他也要用法制主义的大锤将这群老中青变态砸成肉泥。
话说,林知律为啥还没到?
缝了追踪器的裤子被丢掉了,怂人如他豁出去到这种地步,关键时候外面若掉链子,他真被弄死,九泉之下得气得肾疼。
不对,那时候他已经没有肾了。
几个不详预感闪过脑海,高桥市政府中饱私囊,追踪器买的山寨货;犯罪团伙扒了他的衣服随便扔到某个街边垃圾桶,警察赶到毫无头绪;林知律自比警界史泰龙,单枪匹马独闯贼巢,被人一板砖拍死,这会儿已经做成毛血旺盛上狮子老虎的食盆……
杨清水身下是标准电动手术台,钢铐分别装嵌手把腿板处,没有锁,但只有从底部打开。杨清水想起看过电影,这种手镯形状的两片式手铐,有办法强行脱出——把拇指往内掰断,手掌和手腕一样粗细,自然就困不住了。
虽然杨清水也想硬汉一回,不是他的大拇指可爱灵动不舍得折断,但实在可操作性太低——四肢拘禁,唯一能指使得上的就屁股了,一屁股把拇指坐断?磕上手镯,恐怕能断的只有他的尾椎。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隐约的声响,杨清水的心跳到嗓子眼,声响传来没多久,林知律出现在转角处。
光线晦暗不定,于杨清水而言,时间仿佛定住了,他从没有如此期待过一个人的出现,也从没有面对面看着一个人时如此喜悦,如同隔世相逢,只想迎头痛聚。
林知律看见他时却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复杂。但只是一瞬,便敛去多余的神色,快步下来。
一边给杨清水解开拷扣,一边仔细交代:“躲在这儿,听见枪响就跑,上去往左直跑,遇到路口就左转,什么都不要管。尽头红色逃生梯的地方,有人接应你。”
“你呢?”
林知律视线转向地牢另一端,那群惊恐的躲在牢笼角落的人们,“我要留在这儿配合部署,等会儿情况可能很乱,他们未必能靠自己逃生。”
“保重。”除此以外,杨清水也想不到别的话可说。
林知律点头,起身要上楼梯,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飞快扫过他的身体,随即脱下外套丢过去,“穿上。”
杨清水接过外套,才想起自己穿着三角内裤,待会儿还要夺路狂奔,多容易着凉啊,是该穿件衣服。
林知律离开后,房间恢复寂静,但这寂静有了不同的意义,杨清水蹲在楼梯口的墙边,恨不得张开耳朵,分辨哪一下风声可疑,哪一下只是无妨的空气对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得像已经一个小时,信号来得猝不及防,枪声划破长夜,地牢的不远处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
杨清水心脏猛坠一下,深吸气冲上楼梯。
两面土墙极窄,往上跑了四转才看见阶梯尽头,铁门长满红锈,提前被撬开。甩开大门,按照林知律的指令,杨清水左转后往前跑,周遭的建筑似是防空洞构造,过道迂回昏暗,如果不仔细很容易迷路,见路就跑,见路口就左转,咬牙奋力跑,他平生从未这样拼命过,感觉肺都要捏爆了。
他跑着时,枪声不间断响起,似乎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喘着气,正要再次左转,一个人头从脚底下冒上来。
蓦地一惊,心脏都要吓得窜上天灵盖,定睛再看,那人身下是洞口,通往囚禁活人的地牢,他是被救出来的受害者。那人看上去极虚弱,双眼满是惊恐。
“别怕。”杨清水抓住他冷得彻骨的手臂往上拉,将人拉出洞口,他看见身下在推的林知律。
目光仅仅交接一瞬,林知律缓缓转头,脸色绷紧。杨清水看见他双手擎枪,闪身躲进水泥墙作掩体,朝洞口看过来,双唇无声阖动。
他在说,快跑。
杨清水搬起救出来那人让他趴自己背上,他很轻,大约只有杨清水一半的体重,背上就迈开腿冲。
身后传来震耳的枪响,杨清水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这样近而密的枪声,定要流血收场。
他咬了咬牙,继续沿逃生路线,一路死跑。
枪声越来越远,似乎已经跑到安全地带,通道尽头,他终于看见了红色逃生梯,和守在那儿的两个警察。
两个警察身着黑色特种部队装束,见有人朝他们跑来,举枪示警。
杨清水放那人在地上,双手高举:“我是人质。”
警员认得穿在杨清水身上的外套,放下枪,“林警官交代过了,现在送你们去安全地方。”
杨清水看了一眼军装上的对讲机,让那人先跟警员过去,问道:“林知律他没事吧,刚才……”
员警爽朗地一笑,“没事,刚才通知了,没一个逃掉,我们这边只有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