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育生很是惭愧地抓了下头发,“说出来真不好意思,其实他本来要死的,但是我想凌余一死,咱们大概什么都谈不成了。我这人没啥本事,为了让他活着,已经出了很大力气啦。”
“……”杨清水忍住打人的冲动,“那我是不是要替他谢谢你啊?”
秦育生连忙摆手:“别说这种话,应该的。杨哥,看在我没杀人的份上,您给我一个小时谈谈我的想法行吗?”
杨清水怔了怔,他一时间有种错觉,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保险经纪,说话左弯右绕,言必称哥,这种话术跟态度,是在谈判吗?仿佛是为了让他追加保费,殷勤地展现诚意,推介来年的保险计划书。
杨清水下意识捂了捂兜里的钱包。
医院大楼的急救门诊等候区,人来人往闹哄哄,秦育生一下去找到两个角落的座位,拉着杨清水坐下,“反正有椅子,咱在这儿谈吧。”
“你确定?不怕别人听见?”
秦育生首先坐下,拍拍旁边的座位:“没事,听了就听了,也没人会信。”
用这种方式放松他的警惕?秦育生说有事情跟他谈,可是两个人的实力对比下,他有筹码与之谈判吗?杨清水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应对他。
秦育生仰头,脖子折出几道胖纹,问他:“怎么了,还是你想去别的地方?说出来有点失礼,最近手头紧,喝咖啡啥的我都戒掉了。”
他还会缺钱,都拥有神一般的力量了,换点钱花都做不到吗?
“我想你有点怕我?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是你创造的,我能阻止你自杀一次,未必能阻止每一次,只要你回去,删掉全文或改写故事,我就消失了。对你来说,我还不就是一个不太讨喜的人物?真的不用对我这么戒备。”
杨清水坐了下来。
秦育生攥着手,对于待会儿自己要阐述的事情有些紧张,“你到这个世界来有一年半了吧。”
“差不多。”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有一年半时间。”
也?杨清水微微一愣,“所以……是从我,开始的?”
秦育生转过头,用亟待援助的眼神看着杨清水,“我把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告诉你,你大概就会明白,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我也没有办法。听完之后,你可以决定要不要跟我,嗯,合作。”
——
我是个普通人,上班赚钱,也没什么天赋特长,好事轮不到头上,一年半以前,我在纳斯当保险经纪,就是卖保险的,书念得不好,只能干销售的工作,一个月六七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那时候我常在路上,不是见客就是应酬吃饭,那天从火车站出来,我记得挺冷的,一个算命摊子扎在桥底下,布幡写着什么知命。我本来直行直过,看坐着那人是个瞎子,天气冷糊口不易,给了他二十块让他买个饭吃。他提出要给我算一卦,推脱伤了人家面子,我也就坐下了。
那瞎子本事不大,测了几个都不准的。我起身要走的时候,他拿起一本蓝本线装书,说什么可以看见前世今生,我打开一看,连字都没有,空白的。我寻思哪个心眼坏的瞧他看不见,拿空白本子诓他,想了一下,要是送给别人,这瞎子说不定挨一顿打,就收下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习惯先开电视听点人声;,那天电视上播的画面特别奇怪,拍着一个人站在市电视塔上,站也站不稳的样子,不像新闻也不是电影,就盯着那人看,没有画外音或报道事件的字幕,就好像一个人的眼睛看到的画面。
后来我知道这人是你。
说着,秦育生转过头来看他,杨清水心一激,抓着塑料凳边缘,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开始庆幸秦育生挑了这人来人往的地儿,起码听鬼故事的时候,不用担心身后有啥。
“我觉得奇怪,拿起遥控器打算转台,就在这个时候,放在茶几上的那本线装书无缘由地腾空,飞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动了,钻进这里。”说着,秦育生指了指胸前肋骨的中间。
杨清水装作镇定:“然后呢?”
“我看见了很多东西,你在贩卖器官的地下工场被绑然后解困,你怎么在齐忠的家里找证据,还有你被李行义挟持,很多事情都跟你有关。”
“心里装着我。”杨清水虽然心里头发毛,也不愿意展现出惧意,无所谓地说道,“听上去还怪浪漫的。”
“如果你是我,一定不会这么想。”秦育生低声;,“后来我揣摩出来,这本空白书有预言的能力,它记载的每一件事在将来都发生了,他是命运之书。至于为什么围绕着你展开,我想不明白,于是趁机见一见你本人。”
杨清水想了一想,回忆起来:“就是那回你冒充我的旧同学?”
他看见了杨清水,虽然看上去挺出众,行事乖张,可也没有三头六臂多特殊的一个人,为什么这本书为什么要预言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秦育生当时还不明白。
“如果当时我知道你从哪里来,我就不会说这么一个错漏百出的谎话。”秦育生苦笑,“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天外来客,穿越者?”
杨清水心头蹬了一蹬,虽然明知秦育生了解自己的底细,但听他亲口挑明的感觉还是不一样。要不是这段日子的变故,他差点把自己当成原生在这个世界的一个人,忘记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