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孔子放松多了,他一边走一边手指东北方向,介绍自己是从那边寻来的,且问了好多农家,别人听说是找老聃家,都十分热情地指引着。
孔子还盛赞赖乡民风纯朴,天然地道。
我不以为然,便道古论今,列举了赖乡族民的历史演变,无一不伴随着血腥,并说这些都是历代君王们借施行&ldo;仁义&rdo;之名,巧取豪夺的结果,乡民们一代又一代被驱逼、南迁,他们又能如何呢?
见孔子听之又惶惶然,我就把话题转到别的方向去了。
游历到此,有人可能还没注意吧,直到现在,我老家赖乡‐‐离与涡水相交不远的古谷水南岸(现安徽省亳州市安溜镇一带)还有孔子来寻找曲涡间(曲仁里)的遗迹,在一棵宽矮苍老的古槐树下,曾出土过一块断裂仆倒的&ldo;问里宫&rdo;门额石匾。
当然,这肯定是我去世后人们刻建的,也不知是什么人、什么时代的文物了。
‐‐总算是孔子来访的一个纪念吧!
所谓&ldo;问里宫&rdo;就是孔子曾在这里寻问乡民们&ldo;曲仁里&rdo;(曲涡间)到了没有,想必离老家居处不远了。但今人却忽视了这个地方,把我出生的&ldo;故里&rdo;弄到很远的两个地方去纪念,并争执不休,实在有点好笑又不能怪罪他们。
第十九章孔子三访60孔子三天
第二天,孔子又来请言仁义。
见他思想仍未开通,我就打了些比喻,进一步说明道:
&ldo;若播扬起米糠眯了眼睛,则天地四方的位置看起来都会颠倒;蚊子蛇虫叮咬皮肤,则使人通宵不能入眠。仁义之毒害就在于使我们的心胸昏馈,祸乱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了。
&ldo;你要使天下不丧失其本性,你自己就要像风一样顺化而行,执性而立,又何必用力去宣扬仁义,像背着大鼓敲打以寻求丢失的孩子一样呢!
&ldo;天鹅不用天天洗浴而羽毛洁白,乌鸦不用天天染色而羽毛漆黑。黑与白作为物之本性,用不着去辨别它们的美丑;名誉之壮观,不足以使自性增加什么。泉水干涸了,鱼儿一起困于陆上,相互吐气沾湿,与其相互用口沫相沾湿,不如在江湖中相互遗忘&rdo;
听完我的一番话后,孔子再没辩白什么就揖而退去。
后来,我听子贡说,孔子回客舍后,三天三夜不讲话。
弟子们问他:&ldo;我们的学说是和别人不大一样,先生去见老聃,是用什么规劝他的呢?&rdo;
孔子说:&ldo;我现在在老聃那里才真正看见龙了。龙,合众体而成,舒展开鳞甲形成耀目文彩,腾云驾雾,而以阴阳二气为养。我见了他惊诧得口张开而合不拢,我又能用什么去规劝老聃呀?&rdo;
子贡说:&ldo;如此说来,人本来就有安坐如尸而神游如龙,似深渊般静默而又蕴含惊雷般巨响,发动时如天地一般变幻莫测的吗?我也可以去见见吗?&rdo;
于是,子贡就这样借孔子的名义单独来见我。
当时我正盘腿坐在大堂上,轻声回应子贡的礼拜说:
&ldo;我的年岁很大了,耳朵也不大好使,你来对我有什么指教吗?&rdo;
子贡到底年轻,没有孔子那么婉转含蓄,他直问道:
&ldo;三皇五帝的治理天下方法不同,连系他们的名声却同样崇高。然而只有先生认为他们不是圣人,这是为什么呢?&rdo;
我说:&ldo;小伙子,请你稍稍往前坐一下,你为什么说三皇五帝治道不同?&rdo;
子贡很有气色地回答:
&ldo;尧让位给舜,舜让位给禹,禹用气力而汤用武力,周文王顺从商纣不敢违抗,周武王违抗纣而不肯顺从,所以说不同。&rdo;
我见他还是坐的离我很远,再次召呼他:
&ldo;小伙子再稍稍靠近些,我给你讲讲三皇五帝的治天下情况:
&ldo;黄帝的治理天下,使民心淳朴无分别,民之中有父母死而不哭泣的,别人并不非难他。
&ldo;尧的治理天下,使民亲爱其亲人,民有为特别亲爱其父母而对他人之亲爱程度依亲疏程度而降等的,别人对此并不非难。
&ldo;舜之治理天下,使民心竞争,民间有孕妇十月生下孩子,孩子五个月就会讲话,还没等到会笑就开始分辨人与物,人开始有夭折的了。
&ldo;禹的治理天下,使民心机智权变,人有机诈作伪之心,则用武力使之顺服天理,杀死盗贼并不叫作杀人,从而人们本来各自为同伙人谋私利,却说成是为天下人。
&ldo;因此天下受到极大惊恐,儒家和墨家也相应而起。他们在初创时还有伦理,而今却像女人一样取悦于人,还有什么可以称道呢!
&ldo;我告诉你:三皇五帝的治理天下,名义上叫治天下,实则祸乱天下没有比它更大的。三皇之智慧,上面搞乱了日月之光明,下面违背山川之精微本性,中间毁坏四时之运行。他们的智慧比蝎子尾巴、未经驯化的猛兽还要惨毒,使人们没有办法得以安定其性命之实,而这些人还自以为是圣人,不可耻吗?他们真是太无耻了!&rdo;
子贡听后,惊恐不安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动弹。
现在想来,我当时可能言重了一些,但我确实是想让他们震惊一下:
‐‐不能太迷信&ldo;圣人&rdo;,更不能迷信&ldo;仁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