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
“不妨等过完年后,看方家如何行事。如今朝中动荡,方家定然自顾不暇。”
“罢了罢了,不去就是……”
月如琢唉声叹气许久,又捧着一本兵书翻看,看了三页不到便沉沉睡去。
沈缱和愫愫虚掩好门,甫一转身,便见一人站在梅树下,衣衫被风吹得狂乱,挟着纷飞的花瓣,似乎也等候许久。
“月叔,他答应了。”
月寻归浅浅一笑:“这小子向来软硬不吃,也就只有你们能劝得住他了。”
两人皆回之一笑。
不过是月如琢心思单纯罢了。
世间大多是表里不一藏污纳垢之人,如月如琢这般澄清如水的性子已实难找见。
三人沿着梅林间的小道缓缓走着。
“您要带我们去哪儿?”
月寻归回头一笑:“去个安静的地方。”
越往山上去,雪积得越深。好在青石板路已经有了清扫了雪,容易行走。
风雪尽头,月寻归推开尘封已久的门。
纵目望去,四处皆被尘灰覆盖,唯有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干净如新。
愫愫盯着那幅画,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哪儿熟悉。
“这幅画……”
“是燃灯道人留下来的。”月寻归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画中山水,缓缓道:“你们年岁小,应当未曾听说过他。”
燃灯道人……
愫愫眸光瞬间阴沉。
别说是他,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他的人。
“燃灯道人为天下异人之首。天下纷争,朝代更迭,乃至星辰风向,普天之下无一物出他所算。”他拂过卷身,有些慨叹。
愫愫不置可否。
她对燃灯道人有私怨不假,但他的本事的的确如月叔所言,非常人能及。不然当年也不会说服沈缱,做了他的师父。
她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就是一幅普通的山水图罢了,除却画幅大些,与她在阿爹屋里见到的山水图也并未有何不同。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月家会藏有燃灯的画?难道月家和燃灯有关系?
对面,月寻归继续道:“他是前朝国师,深受先皇与朝臣信任。后来先皇死后,他便四处云游,遍历山水……”
“月叔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愫愫打断他的话,语气冷硬。
让她听厌恶之人的丰功伟绩,比逼她吃隔夜馊饭还难受。虽然她承认,燃灯那老头子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就算他有本事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同前世一般将沈缱……
她抬眼望向画中的相接的远山,攥紧掌心。
月寻归微微一笑,指着墙上的画道:“可认识这画中之景?”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他便自顾自叹道:“是啊,你们这般小,又如何知晓。”
“这幅画,画的是都城。”他注视着画中山水,神情虔诚而肃穆,“这幅画在梅山上已放了二十年,我自知今生已无力带它回朝廷,只能将它交给你们。”他将画装入画匣,递给沈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