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机关不在这里?
她正想着,地面下隐约传出咔嚓一声,像是什么停止了。
“嗤,家训忘了,霍家的老本行,他倒是没忘。”也难怪这府邸上下用的都是轻木,原是这个缘故。
景原不解其意,睁大眸子似懂非懂。
“无事,雕虫小技罢了。”
她讷讷如蚊:“史书记载都城上次地动,还是在百年前。前几次都是天有异象,这次地动为何如此突然?”她压低声,“听人说地动乃是国不宁的征兆,难道是……”
愫愫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放宽心,地动与刮风下雨没什么不同,不是什么异象。”正史里往往将天灾与朝政连在一起,实际上这些大大小小的地动野史里记载得更多,并无恒律可循。朝政清明时一样地动,只不过百姓死得少些。
景原目光呆着,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你这院子可住得下两人?我得好生睡一觉,明日再同他周旋。”
“有的。”景原说着,指了指手边那间厢房,“那间就是。”
愫愫摆摆手,推门进去倒头就睡。
那不管不顾的姿态,着实让外头一众窥视的人绕晕了头。
不是,这地动方才过去,她竟然还有心思睡觉?守卫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如实禀报方怀之。
后者沉思许久,只叫人备好饭菜,却什么都没有说。
愫愫说的没有错,这场地动的确不足为惧,不过那也是只于都城而言,都城以北的几座城池却几乎被地动夷为平地。
紧报传来到都城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鸡鸣时分。消息传到宫里,却无人敢将这封信往皇帝面前呈递。
谁都知道,这个曾经睥睨天下的帝王,已经到了日薄西山之时。但如今三州灾情危机,却也不能不报。
太监们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只能找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进去禀明此事。
荀辜进宫之前心里就隐隐约约觉着不是好事,一听竟是要他进去试皇帝的命,顿时心生退缩之意。要是将皇帝气死在榻上,他以后定是朝官眼里的箭靶子。功名利禄,富贵显荣,哪还有他的份。何况他如今虽然是名义上的丞相,但谁都明白如今朝堂的话事人是方怀之。此事说来说去,还是他进去最为妥当。
荀辜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急得围着殿门外的石雕转了无数个来回,终于在鸡鸣三声时看到了远处提灯而来的身影。
他顿时如蒙大赦。拎着官袍小跑到方怀之面前,擦擦额角的汗。
“大人您可算来了,都等着您定夺呢。”
方怀之淡淡瞥他一眼,从殿门外跪着的太监手里接过信,推门而入。
寝殿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日。萧寅毒发卧榻不起之后,便下旨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每日能进来的只有把脉的太医和换蜡烛的宫女。
宫女们都心觉古怪。以前皇帝安寝时特令她们打帘。一旦有半丝光透入殿中便要砍她们的头。可是现如今却全然反了,竟不许夜里寝殿中出现了一丝影子。
夜里又不比白天,哪能没有影子?只能续着无数的灯烛日夜不熄。往时东海还是大诏国土,每逢岁末还会上贡些夜明珠来用以照明,只是自从前些年大周入侵之后,这些夜明珠便用一颗少一颗了。现存的几颗,当年尽数赐给了方家。
霍琰目光从殿顶收回,停在萧寅床前。
“陛下。”他拱了拱手,却是连跪下都免了。
萧寅动了动污浊的眼睛,喉咙里传出嗬嗬的吸气声。像是生绣的锯子拉扯木头,沉闷又透着一股紧绷的惧意。
“什么时辰了?”
“丑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