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镜子看着身旁的侍女和公公,几乎没有人敢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们低福着身子,跪在他的脚边。
收拾妥当之后,德忠就适时地站在了金玉的门外,他拱手拱在身前,拜道,“皇上在太清殿,等着大公子呢。”
德忠一抬眼,看到金玉换了这身衣装,也不禁发自内心的对他赞叹着。
君子如是,气度非凡。
“太清殿?”金玉不禁有些惊讶,他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又翻滚了一遍,看到德忠点了点头,才确信自己听的没错。
“劳烦公公带路了。”金玉拱起手来,对德忠十分的恭敬。
德忠把手往旁边一让,“大公子这边请。”
金玉是夜晚被带到这里来的,当时也无月色,周围的景色看的也不甚清晰,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住的地方,景色这么的美。
他随着德忠,一路走过去,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侍女公公,一个个的皆低头请安。
虽然他们请安的对象,不是金玉,但金玉跟在德忠的身后,仍旧有一种人上人的感觉。
这与他在远西军中,却是十分的不同。
太清殿,是文武百官每天早朝的地方。
今天赵延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金玉在这里说,早早的就退了早朝,留着一个空荡荡的大殿,等着金玉的到来。
所以,当德忠带着金玉一步步走上台阶,站到太清殿门前的时候。
金玉看到的,是大殿之中,皇位之上,独坐着的赵延祯。
赵延祯虽然病体枯瘦,但那眼睛中却时时刻刻的凝聚了锐利的目光,全部都投在了金玉的身上。
赵延祯的目光紧跟着金玉的一举一动,看着金玉进门,看着金玉跪下,看着金玉跪拜在自己的身前。
若是在以往,金玉会认为,他跪在这个人的身前,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当他早晨看到别人跪拜在自己身前,甚至不敢看自己一眼的时候,金玉才发现,如今,他跪在另一个人的身前,仅仅是因为权势的屈服,让他心里有多么的不舒畅。
赵延祯久久的看着跪拜着的金玉,却并没有让他起身。
赵延祯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德忠立即走上前去扶着他,赵延祯对着德忠摆摆手,让他站到一边去,自己则换了好几口气,才终于支撑着,一直走到了金玉的身前。
金玉只需要微微抬起头来,就能看到眼前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那靴子围着他的身子,转了两圈,方才停了下来。
金玉听到赵延祯说,“抬起头来。”
金玉缓缓地直起身来,下颚微微的抬起,眼睛也渐渐地看向正前方,被侍女们精心收拾过的金玉,完整的晾在了赵延祯的面前。
赵延祯仔细的看着他的脸,从他的额头,眼睛,鼻子,一直看到了他的嘴唇。
赵延祯看的直点头,若说原先赵延祯还十分怀疑任秋白的话,现在,看到金玉这幅样貌,赵延祯最后的一点猜忌,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赵延祯越是看,越觉得金玉让他十分的熟悉,就好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