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静姝能听到她的声音,却睁不开眼睛。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又突然绝处逢生。求生的本能让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其他的都已经不在她的世界之内。
病房里再次乱成一锅粥,吵吵闹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静姝终于缓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面前站着医生护士和她的母亲,就是没有顾凯。“顾凯呢?”
“你还提他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就被他给掐死了!我们要是动作慢一点,你就——”文玉娇想到当时那种千钧一发的形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季静姝却跟个没事儿的人似的,淡淡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妈,我的离婚协议书呢?你看到了吗?”
文玉娇本想劝她,可见她一脸的执拗,只得把那皱巴巴的几张纸拿出来给她。
季静姝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她的亲笔签名。只要顾凯签上他的名字,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薄薄的几张纸,就能轻而易举地结束一切。可曾经,他们是想过一起过一辈子的。
“妈,你找个人帮我送过去吧。”季静姝闭上眼睛。她微微仰着头,脖子上顾凯留下的手指印触目惊心。
在顾凯那套小小的公寓里,顾凯跟萧翼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手里各端着一杯酒,不时地碰一下。
“老子还是觉得喝啤酒最爽!特别是一帮人在一起,每个人抓一个酒瓶子,呼呼喝喝,谈天说地。喝完了,还可以拿啤酒瓶子练枪法……”
顾凯静静地听着,脑海里迅速地勾勒出萧翼所说的画面。
那是一个他不了解也没有机会接触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所有人都生活在阳光之下,以最真的姿态生活着。
那是他一心向往却注定不能拥有的生活。
萧翼似乎也知道他爱听这些,一向沉默寡言的人,难得的变得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说。不时的,还伴随着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顾城的性子比萧翼还要沉默寡言,还要冷淡得多,所以他连笑都是极淡的。不过萧翼说的内容真真合了他的心意,所以他偶尔也会低笑出声,甚至会提出一些问题。那些简单的问题背后,满满的都是好奇和向往。
这人话一多,就容易口干舌燥,喝起酒来就不知节制。
等萧翼终于决定不能再往下说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喝了不少酒,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的酒瓶子。虽然不是烈酒,可也架不住这样喝。
顾城意犹未尽地还想听,却也不会主动开口要求萧翼继续说。情绪一冷却,酒意就上来了,好在还不算太难受。
萧翼酒量比他要好一些,虽然喝了不少,但人还是清明的。见顾城皱眉,似乎有些不舒服,于是调侃道:“你们家没有喝醉了要罚跪搓衣板的家规吧?”
“嗯?”顾城人已微醺,加上在萧翼面前他是绝对放松的,所以脑子都运转得慢了起来。
萧翼也没重复自己的话,只是大手用力地拍了拍顾城的肩头。“我说,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喝醉酒加晚归,小心你老婆生气。”
“她不会的。她这人最单纯不过,没有一点坏心眼,也不爱闹脾气。”
提到苏十月,顾城的面色就更加柔和起来,嘴角甚至带了一抹笑。
萧翼被他这种反应给弄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倒也没出声调侃。他这人活了三十多年,对女人一向兴趣缺缺,所以他确实不能理解顾城对苏十月的感情。但无论如何,顾城能有这样的变化,苏十月居功至伟。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乐得看顾城露出这副没出息的表情。
“是是是,我知道你老婆天上有地上无,所以你能别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吗?这么缺德的事情,小心天打雷劈!”
顾城被他说得朗声笑了起来,学他的样子,大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只要能看到你吃瘪,就是天打雷劈我也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