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人显然被这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吓了一跳,一看这装扮,心中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萧府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呢?
思虑至此,只听女人扬声吼道,“萧府南少爷今日特招我们翠轩楼新头牌,但完了却不给钱,还要强行扣押我们的人,这是欺压百姓,欺压百姓啊……”
“满口胡言,萧府何时欺压过你?”萧丰广被这女人搞得焦头烂额,又不能动强,只觉整个头都要炸了。
女人唠唠叨叨的又说了许多,右扶风关大人才听懂前后缘由,“你且松开我,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不就是人被扣下了吗?贾安侯府不会轻易扣押人在此,你不问青后皂白便在门口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要想把人领走,速速去把门口的人都遣散开,不要再闹了,否则继续下去你什么也得不到。”一句话似乎戳中女人要害,她猛地止住了哭声,从仆从打开的门缝中朝外后了两句,门外的喧闹声顿时停止了。
萧丰广皱眉看向关大人,“关大人,小弟刚刚不幸死去,这两人是他生前所见的最后两人,所以才暂时扣留,只想问个清楚……”
“什么?小少爷刚刚?哎……二少爷节哀吧,此事关某务必会妥善处置,**……”关大人皱着眉头叫来**,
跟门外喊完话,**连忙转身,“是,大人。”
“萧府扣人是情有可原,也未曾说过不还你人,你这样一闹,满城风雨,对你有什么好处?”
女人闻言,脸上拂过一抹尴尬之色,“小民本是急脾气,一时心切也没顾得上这些,那萧少爷刚刚多有得罪了,只要你把人还给我,什么封口费什么的……额……给多少呢小民都无所谓。只要是个意思就行了。”
孙玉晴嘲讽一笑,“呵,我还当**风高亮节,不收萧府的钱呢。”
“哎,这位小姐,小民挣得可都是辛苦钱,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好了……关大人,此事就拜托了,萧府只求息事宁人。”大夫人一直冷眼看着,当下上前一步说道。
上官罗漪随着大夫人走出萧府大门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已全被遣散开了,送走了**跟她的头牌,萧丰广大大的松了口气,一颗心却飘浮着。
今冬,京都的雪尤多,上官罗漪跟随大夫人离开萧府之时,天空中再次飘起了雪花,街道上没什么人,尤显寂寥。
晃晃荡荡的马车中,大夫人欲言又止。几次看向上官罗漪都按捺住心中要说的话。
将一切收于眼底,上官罗漪只是低垂着眸子,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终于,马车快至府门口,大夫人理了理嗓子开口道,“罗漪啊,今日咱们萧府走一遭,虽然没能给南儿医病,但你也是尽力帮助了,义母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上官罗漪脸色微微泛着红晕,“义母这是要把罗漪当外人了吗?萧府是义母的母家,那边是罗漪的亲人了,南少爷身体不适罗漪理当尽力,不过还是迟了一步,哎……”幽幽的,上官罗漪嘘叹了一口气,悲戚之态。
孙玉晴如水的桃花眼轻轻眯着,“罗漪姐姐也不要这么说,今日屋子里的除了外祖母和几位舅母,就是你了,我们何曾把你当做外人呢,倘若真的把你当外人便不会把你留在屋中了,更何况,男表哥的事情也看他个人的命数,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只能期盼死者安息,让他入土为安,不再被京中留言纷扰所困,姐姐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上官罗漪眸子闪烁,这话分明就是要封住自己的嘴,竟说得如此柔婉,看来孙玉晴这阵子也是长了脑子的,“妹妹说的是,是罗漪多想了,义母,此遭萧府请罗漪过去自然是对罗漪的信任,对于这份难得,罗漪自然不会辜负了,这点义母大可放心。”
话说的虽然委婉,但聪明人一听便懂,大夫人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马车慢慢停歇,大夫人和孙玉晴在丫头的搀扶下慢慢踩着马凳下了车,府门口,雪已经积了一层,漫天飘飞的雪花许是累了,此刻已经停止,上官罗漪被冬语搀扶着脚踩碎雪慢慢朝府中行走,脚下咯吱咯吱的脆响犹在耳旁。
大夫人一进前院便借口有事忙走开了,孙玉晴也自说有事要做,一时间回廊中只剩下上官和冬语两主仆,冬语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家主子朝远子行走,走到后花园的时候上官罗漪渐渐放慢了脚步,院落已经被白雪整个覆盖住了,只有几株梅花还显露着亮色,在一片白皑皑的世界里尤显突出。
行至梅花树下,上官罗漪摊开右手,露出纹路琐碎的手掌,双眼调皮的眨着,左手轻轻拨动梅花,啪嗒啪嗒两簇雪团落至上官罗漪掌心,一时间手心儿凉凉的,极为舒服。
“哈哈,正寻你呢,倒是自己撞上来了,雪天怎得不在屋子里避一避?倒跑出来玩耍?”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后花园中环绕,上官罗漪闻声,慢慢回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的凉亭里,两道男子身影坐在那里,正微笑看在这边。
一人是孙尧,这个上官罗漪一眼便看得出来,但当认清另外一人面孔之时,上官罗漪眉角一跳,冬语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主子,这?”
“走吧,过去瞧瞧。”说着,在冬语的跟随下,慢慢行至亭子。
凉风吹过,带来一阵雪的清凉,亭子里,孙尧跟夏明远面对面坐着,见上官罗漪和冬语走过来,皆起身,“罗漪,今日我给你带了个惊喜过来,怎样?有没有被我惊到?”孙尧面上一派喜色,显然是高兴坏了。
上官罗漪弯起唇角,目光拂过孙尧最后落在夏明远的身上,眸子闪烁,晶亮着仿佛在酝酿什么,忽的,唇角落下,一行泪从眼角滑落,只见她上前一步,目光直直的看着夏明远,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二表哥……”
倘若不是事先有了准备,夏明远自身都要被这一幕吓呆了,上官罗漪那似水的眸子仿佛真真见到亲人时候的场景,一个怔愣,夏明远释然一笑,“表妹,我都知道。”说罢,紧抿了抿唇。
孙尧站在一旁,只觉尴尬,仿佛自己此时就是个多余的人。亲人多年未见,偶然碰到自然处处是泪,况且上官罗漪刚刚经历丧门之痛,如今真正遇到亲人,也是要哭一哭的。
冬语简直对自家主子佩服至极,刚刚雪地里,她看到夏公子的惊讶程度想必不逊于自己,此刻竟然能把戏演的这么淋漓尽致,真真让人惊叹。
棋盘上,还没分出胜负,上官罗漪坐在两人中间,嘴角带笑认真看着,一边听孙尧兴致极高的讲述两人认识的场景,“罗漪,你是猜不到我跟文诀兄有多么谈得来,无论古今,无论诗画,我们皆意趣相投,世间懂我之人,非文诀兄莫属……”
上官罗漪面上很是认真,心思却飞到了别处。倘若孙尧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这个文诀兄刻意安排的,恐怕要彻底疯掉,这个上官罗漪可以确定。孙尧本就是极重感情之人,只要是他认为重要的人,就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如今看来,夏明远已经成功挤进孙尧的重要人物清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