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昭甚为不悦,却下意识的没有挣扎,任由老头儿在他的手腕儿上掐来捏去,良久才松开,随即老头儿又仔细端详了夏明昭的容颜,“没错啊,的的确确就是帝王之相,可怎么会沦落至此呢,你命中本不该有次劫数才对……”
此话一出,夏明昭眼中立刻迸发出了光芒,几乎是瞬间抓住了白胡子老头儿的双臂,紧紧抓着,“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帝王之相?”
老头儿似乎早猜到夏明昭会有此反应,并不着急,“嗯,根据你的面相来推测,你本该是坐上那宝座之人,可是却不知怎么了,你现在所走的路,远远偏离了你该走的那一条,看来是你命中的克星得了逞……”
“命中的克星?”不知怎么的,当这几个字出现在脑海中的瞬间,紧接着一个名字渐次飘了出来,“上官罗漪……”若是没有这个女子,他的一次次计划,不会就这么破败了,更不会由原本深受父皇宠爱的儿子一落千丈至最无能最不争气的一个。
“嗯……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这么一个人了,老头儿我在天牢里待了这么些年,也够乏味的,你这事情很有意思,那就让我来猜猜,此人可是个女子?”
夏明昭眸中闪过一抹亮色,转瞬即逝,这眼神瞬间给出了最佳答案。老头儿呵呵笑着,继续说道,“小伙子,你可相信前世因后世果?”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今生遭受的种种皆为空穴来风,是有原因的,换句话说,你是在吃着自己前世酿的苦果。”老头儿说完这句。似乎并不打算将一切都挑明了,而是从袖口中掏出一粒丹药,顺着铁栏杆递到了夏明昭的面前,“这个你吃下去,美美的睡一觉。你就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了。当然,东西我交给你了,想不想知道,就看你自己的了。”他说着,仍然诡异笑着,转过身却不再理会夏明昭。而是走到角落里自己坐着了。
夏明昭则站在原地,拿着那颗药丸发呆,呆愣了许久终究艰难的做出了决定。
药丸吞下去之后,不多时,夏明昭整个人就被困意席卷了。带着忐忑的心绪,他蜷缩着身体进入了梦乡。听到夏明昭微弱的鼾声,白胡子老头儿这才抬起眸子瞧了这边儿一眼,脸上的笑容更深。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右侧的牢房中,另外一双眼睛正警惕的盯着这边。
刚刚他跟夏明昭所说的话,廖文彦都听到了,更是参透了一二的。从进来天牢他就在琢磨这个老头儿的来历,刚刚夏明昭被带进来之前,这老头儿可是被带出去过。虎旗藏在宫里的兄弟们曾经跟廖文彦回禀过。说皇帝的身边有一位谋士,只是这人神出鬼没,不曾当众露过面,每每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决策,皇帝都会找了这个谋士出去商讨,想到这里。廖文彦倒是颇为怀疑这个白胡子老头儿。
而就在这时,夏明昭已经深深的进入了梦想。这一梦实在太长太长,在梦里。一个女子柔指纤纤替他捏着摔伤了的肩膀,边微笑边说着一些安慰的话,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上官罗漪。可是梦里的她没了现实中那么多刺猬,有的更多的都是满满的爱慕。
夏明昭仿佛第三个人就那么看着曾经的自己和那个女子一起周旋,看着曾经的自己是怎么几次三番利用这个女子的,而这个女子又是怎么一次次将自己从虎口中救出来的……
最后,直到最后,当那个女子被远嫁到西疆的时候,他不是不心疼的,只是那些爱都被他深深埋藏了,身为一个有满大报复即将统领一国的君王,他不能有常人的喜怒哀乐。而内心深处起作用的还有更多情愫,那就是……长久以来,他的帝王之征中,手中早已经沾满了鲜血,那些记忆他坐到高位之后便不想再去回顾,可每次见到这个女子,那些鲜红的记忆都如同浪潮一般通通都会回来。
为了不夜夜难眠,为了不再活在担惊受怕之中,他终究做了个决定,让那个女子永远闭上嘴巴。
更甚者,在穆荣林提议,拿上官罗漪来验证西疆古老说法的时候,他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任由穆荣林将她剐杀……
西疆有一个古老的说法,人死了若是被挖出心来,那么她的灵魂将永远飘荡在人世间不能投胎转世,永生永世都将只能做孤魂野鬼。
西疆的天牢中,那女子撕心裂肺的狂吼声将夏明昭整个人从梦境里拉扯了出来,他双手紧紧攥着衣襟,已是满头冷汗,梦中的一幕一幕如同皮影戏一般来回的在眼前飘过。心底深处一个声音在来来回回默念着: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夏明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咽下一大口唾沫之后回转过身看向了那白胡子老头儿,却见老头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样?都瞧见了吧?”
“这不可能,什么前世因后世果,都是你一派谎言!”
“看到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接受不接受也是你自己的事情,老头子我送佛只能送到西了。”
夏明昭眼珠一转,咽了口唾沫朝着白胡子老头儿走了过去,“不管刚刚我看到了什么,你……你可有破解之法?我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廖文彦听到这句话,吃惊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了,那个曾经傲气冲天的四皇子夏明昭这一刻居然落魄到跟一个姑且算作是“算命先生”的人讨教,他的才智谋略都到哪儿去了?他还是那个文武皆通的四皇子吗?
看到夏明昭如今这番模样,廖文彦倒是颇为好奇他的梦境了,是什么样的场景让他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可廖文彦的问题知道最后也不会有答案了,就在白胡子老头儿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大牢外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重的和轻的声音,可以听出有十来个人之多,而其中不乏男的,也有女的。
天牢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牢门口,只见一个身穿碧色棉袍的女子走在最前头,装束十分简单,没有带任何发饰,干净利落间却也掩饰不住她整个人活脱脱的美人坯子。
上官罗漪带着冬语和身后几个狼旗的兄弟,最后跟着一个被拖着拽着才进的来的萧丰良,还有另一个明显已经昏掉了的男人,慢慢悠悠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天牢,直到到了夏明昭的牢门口儿,上官的脚步这才停下来,他招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人停下脚步,这才对着天牢之中的夏明昭说道,“四殿下,咱们又见面了。”
待在一旁牢房之中的白胡子老头,看到上官罗漪的时候一双眼睛几乎冒出了金光,仿佛看怪物一样的瞧着上官许久,上官却没有理会他,专心命手下按照她进来之前的部署做事儿。狼旗的兄弟们七手八脚的动作开来了,当着夏明昭的面儿将已经奄奄一息的萧丰良跟牢房之中廖文彦假扮的萧丰良对调了,紧接着又将另一个昏迷的男人拖进了夏明昭的牢房之中。
能进来天牢就必定是使了什么法子的,所以上官罗漪有各个牢房的钥匙就毫无疑问了。
夏明昭原本倒是很淡定,可当他看清楚被拖进来的昏迷之中的人儿时,竟也愣住了,“赵兴?你们把他带进来要做什么?”他此刻的不镇定不是为自家奴婢而担忧,而是为自己而担忧,因为赵兴出现在这里给了夏明昭很不详的预感,果真只见上官罗漪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人已经将一粒药丸塞到了赵兴的嘴里,紧接着对他的脸绰绰捏捏,不久以后,当那黑衣人摆弄完赵兴站起身后,夏明昭赫然看到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登时呈现在这里。
他见过有人使用易容术,可是像今天这般在短时间内绰绰捏捏就可以易容的方法他还着实没有瞧过,登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上官也没有给他机会说话,就已经拉着一旁的一众人将他丢回到牢门外头了。
夏明昭这才意识到不对,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待在天牢里,可远远比落在上官罗漪的手中安全许多,可他根本没办法挣扎,因为驾着他的几个黑衣人全部拿着他的命门,只要他一挣扎整个人就会破功甚至当场丧命。
“四殿下,我听人说你在想办法逃出这里,哦对了瞧我这脑子竟然忘记告诉你了,皇上刚刚下旨,不日就将把你推上断头台,任何人不可以求情,否则格杀勿论,作为你昔日的好友,我想着怎么也该送你最后一程,可又还没想出来这最后一程该怎么送,所以只好将你先救出去了。你看怎么样?”还没等夏明昭开口,上官已经继续道,“既然四殿下难以下结论,那么就听我安排吧。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四殿下请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