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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那时还在用煤做燃料，弟弟家里烧的是蜂窝煤，就是一个个圆柱型的煤坨子上有些园洞洞，象蜂窝一样。有时蜂窝煤破掉了，奶奶就用一个旧盆子装着，加上水，用一把旧锅铲搅和一下，用来封火。

弟弟最喜欢的就是那把旧锅铲了，每天都在跟奶奶抢夺那把铲子，常常是奶奶刚一转身，铲子就不见了。奶奶知道是弟弟把铲子偷跑了，就追到门外，总能人赃俱获。

据说弟弟那时常穿一件花棉衣，很厚实的那种，穿得浑身涨鼓鼓的。下面通常是一条同样花色的开裆棉裤，也是肥肥的那种。奶奶怕弟弟屁股冷，就在他腰上系一块小棉被一样的东西，人称&ldo;屁帘子&rdo;。

&ldo;屁帘子&rdo;物如其名，是专门用来遮屁股的，只遮后面，不遮前面，两头有带子，勒在弟弟腰间。弟弟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腰儿又这么一扎，就愈显屁股大，圆鼓鼓的一个屁股，应该属于&ldo;会生养&rdo;一类。这一大套穿下来，弟弟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棉花包了。

这个棉花包总是手握一把旧锅铲，辛勤地在门外劳作，这里挖挖，那里刨刨，一刨几个小时也不烦。奶奶要用锅铲了，就追出来，从弟弟手里把锅铲拿走。弟弟正挖得开心，突然被奶奶缴了械，好不难过，哇哇大哭，小手在脸上一阵乱擂乱擦，搞得满脸脏乎乎。

某日，这一镜头被弟弟的爸爸捕捉到了，于是有了一张珍贵的照片：身穿花棉衣棉裤的弟弟，头上戴着一个毛线帽子，腰间系着一个&ldo;屁帘子&rdo;，足登一双花棉鞋，手里拿着那把旧铲子，正撅着屁股在挖地呢。

（14）

静秋经常到弟弟家去，跟他妈妈学拉手风琴，有空了就抱弟弟。

弟弟可能从小就比较&ldo;黄&rdo;，静秋抱他的时候，他就老是往她怀里拱，去找奶吃。静秋那时才十七、八岁，哪里见过这个？常常羞得无地自容，赶快把弟弟还给他妈妈，说：&ldo;快拿去，快拿去，他又在那个‐-&rdo;

说来也怪，男的抱弟弟的时候，弟弟从来不往别人怀里拱。大多数时候，男的一抱他，他就哭。特别是那些有胡子的，或者戴眼镜的男的，一伸出手来抱弟弟，弟弟就象被人掐了一把样的大哭起来。由此可见，弟弟小时候不是gay。

长大一点了，弟弟还会用小手去挖静秋的衣服扣子。静秋一不注意，就会被他挖开几粒扣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ldo;走了光&rdo;，搞得静秋只敢穿套头的衣服抱弟弟。

套头的衣服没扣子可挖开了，但弟弟总是隔着衣服东摸西摸，一边摸一边叫&ldo;包包&rdo;&ldo;包包&rdo;。

奶奶就开玩笑地打几下他的小手，警告说：&ldo;你这个小坏蛋，人家还是金奶呢，不能随便乱摸。&rdo;

静秋问&ldo;金奶&rdo;是怎么回事。奶奶说：&ldo;姑娘家，结婚前是金奶，结婚后是银奶，生了娃就卖奶了。&rdo;

（15）

k城的夏天很热，特别是中午，太阳晒得地都发烫，所以中午很少有人在外面走动。

但弟弟三、四岁的时候，游泳的瘾总是在大中午的时候发作。弟弟的妈妈不会游泳，爸爸要上班，只有傍晚才能带他去游泳，所以他就缠着放暑假的静秋带他下河去游泳。静秋水性好，弟弟的妈妈信得过她。

但静秋知道皮肤沾了水，最容易被晒黑。那时候是个以白为美的年代，静秋说自己是属&ldo;胶卷&rdo;的，一暴光就全变黑了。她不想把自己捂了一个冬天的白皮肤晒黑，就劝弟弟太阳落山了再去游泳。但每次都被弟弟缠得无法，只好戴上糙帽，在太阳当顶的中午跟弟弟两人下河去游泳。

到了河边，静秋对弟弟说：&ldo;弟弟，现在正热，大家都躲在家里不出来，你看这河里有几个憨包子在游泳？&rdo;

弟弟很认真地数一数，说：&ldo;有五个憨包子。&rdo;

&ldo;我只看见三个。&rdo;

弟弟就一个一个数给她看，数完了那三个，把自己跟静秋也数了进去，说：&ldo;连你跟我，一共是五个憨包子。&rdo;

后来静秋总是叫弟弟&ldo;憨包子&rdo;，他也叫静秋&ldo;憨包子&rdo;。

（16）

爸爸带弟弟游泳的时候，总是用布带子把一个小游泳圈拴在他身上，然后把他放进水里，让他去扑腾。后来他长大了一点，那个小游泳圈刚好卡在他的小屁股上，就不用再拴了。弟弟总是从头上套进那个游泳圈，象穿着一条四小天鹅的超短裙一样，洋洋得意地走到河里去游泳。

有一天，静秋带他去游泳，不知道为什么没找到那个小游泳圈，就把自己家里的一个游泳圈拿来作替代。到了河边，静秋为弟弟套上那个游泳圈，觉得还比较紧，就没有用布带拴在他身上。

静秋躺在一个很大的轮胎上往外游，弟弟套着那个游泳圈，两手扶着，两条小腿啪啪地打水，跟着静秋往外游，开心得不得了。

游了一会，一条轮船从河里经过，这是游泳的人最喜欢的事了，因为轮船开过会激起阵阵浪花，游泳的人就冲上去，让浪花把自己抬起来甩下去，很享受。静秋和弟弟经常这样冲浪，这次也连忙迎着浪花游去。

一个浪头打来，把弟弟的头往下一压，弟弟就从那个游泳圈里&ldo;漏&rdo;下去了。静秋一转头，只看见那个游泳圈顺着河流往下游漂，河水很浑浊，看不见弟弟在哪里，她吓坏了，立即从轮胎上翻到水里，一边大声叫，一边到处摸索着找弟弟。

正当她快急死的时候，她看见弟弟的一只手伸出水面，她赶快抓住那只手，把弟弟拖出水面来。弟弟呛了好几口水，淹得糊里糊涂了，也不知道哭，只紧紧抱着静秋的脖子。

幸好轮胎又大又重，还没有被冲太远。静秋带着弟弟，游到那个轮胎旁，让弟弟趴在轮胎上，自己慢慢把两个人推回了岸边。

两个人惊魂未定，在河边坐了很长时间，才有力气往回走。静秋嘱咐弟弟说：&ldo;这事别告诉你爸爸妈妈，不然他们就不会让你跟我下河游泳了。&rdo;弟弟答应绝不告诉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