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主却立马拆起他的台来,“大哥,你确定一会儿凉了你真要吃吗?不会是打算等跟前儿没人了时,把药偷偷倒掉,再骗大家伙儿是你自己吃了吧?当我不知道你呢!你说你也是,这么大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偏打小儿怕吃药,传了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儿你呢!我来喂你吧,不亲眼看见你把药吃下去,我可不能安心。”
萧琅让她说得一脸的尴尬,眉头也皱得更紧了,“我真的会吃的,珑儿你就放心吧。”
丹阳郡主却哪里肯信他,直接道:“不行,我就要亲手喂你吃了才能安心……你吃不吃?我已经吹凉了,不然你就自己吃……又不肯自己吃,又不肯我喂你,分明就是不想吃!”
“我不是不想吃,我只是不想现在吃,待会儿凉了我一定会吃的。”奈何萧琅说什么都不肯配合。
他是真的怕吃药,每次吃药都跟受刑一样,又要捏鼻子,又要吃完了立马吃蜜饯,这样有损形象的行径,如何能让施太医看到?
她势必得越发不喜欢他,越发不肯给他机会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现在吃!
兄妹两个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丹阳郡主都没能成功,气急之下,目光落到施清如脸上,立时亮了,“清如,要不你替我喂一下我大哥药吧,你喂他他一定会吃的。”
施清如一见丹阳郡主看向自己,便知道要糟糕了。
果然她的预感立时得到了印证,心里实在忍不住烦躁,郡主心里想什么,不说如司马昭之心,已是人尽皆知,至少她是心知肚明的,为什么还要来这一招呢?
她只能勉强笑道:“郡主,下官虽是太医,也给病人喂过药,到底与萧大人男女有别,怕是不方便……您要不就先把药放着,等放凉了,再请萧大人吃吧?萧大人这样的人物,定然言出必行,您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大哥不成?”
不想丹阳郡主却是直接点头,“对,我就是信不过他,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与他因为吃药,已斗智斗勇过多少次。你也别说什么男女有别了,我虽不了解你们太医院的人和事,也曾听说过一句话‘医者父母心’,大夫们都是‘有医无类’的,你只把我大哥当自己的病人,不就不用避讳什么了?”
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将药碗塞到了施清如手里。
施清如头痛不已。
她才与萧琅把话说清楚了,马上又喂他吃药,算怎么一回事?回头他不认为她只是在尽太医的本分,又因此继续执迷不悟怎么办?
她是过来人,比谁都清楚有时候对方只是一个无心之举,却会给那仰慕他的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与希望,最好的法子,便是压根儿不给对方任何希望,任何能令其产生误会的信号!
可丹阳郡主方才能变相的逼她吃茶,现下定然也能一直变相的逼得她答应给萧琅喂药为止。
她只能几步上前,坐到了萧琅床前的小锦杌上,低声道:“那萧大人,就让下官喂您吃药,一尽自己的本分吧?”
再次点明她只是在尽自己太医的本分,也省得他误会。
萧琅当然听得出来,心里很不想勉强她,可又舍不得这个难得的机会,也许,这个瞬间,是他除了那夜抱她上下树以外,唯一一个最亲近她的瞬间了,不然,他不会犹豫再四,还是没有出口阻止自己的妹妹……
他终究点了头,“那就有劳施太医了。”
施清如便舀了一勺药,送到了萧琅嘴边。
萧琅刚张嘴要吃,就有小太监跑了进来:“大爷,郡主,厂公来了——”
萧琅与丹阳郡主都是一愣,韩征韩厂臣从不踏足乾西五所的,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
但随即兄妹两个便明白过来他唱的是哪一出了,必定是知道施太医清如来了乾西五所,所以忙忙赶了过来。
可他不是一直都在试图推开施太医,一直都真心希望她能好吗,莫不是已经改了主意了……萧琅想着,沉声吩咐小太监,“就说我要先更衣,好生服侍着韩厂臣稍等片刻……”
却是话音未落,就见韩征已大步走了进来,“本督与萧大人又不是外人,萧大人何必那般讲究?”
顿了顿,“原来郡主也在呢?臣参见郡主。”
见过了丹阳郡主后,目光往四下里一溜,这才发现施清如竟坐在萧琅的床边,还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持着汤匙,显是正喂萧琅吃药。
韩征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看向萧琅淡笑道:“前两日就听说萧大人病了,连金吾卫都告假没去,当时就说要来看望萧大人,可惜一直到今儿才有空,还请萧大人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萧琅回以淡笑:“韩厂臣日理万机,是整个皇城里出了名头一个最忙的,有那个心意,我已感激不尽了,如何还敢见怪?韩厂臣请坐,丹阳,让人给韩厂臣沏茶来。”
丹阳郡主应了“是”,满心苦涩的将目光自韩征身上收了回来,吩咐小太监:“还不快沏茶去?”
韩厂臣从进来起,目光便一直在找人,连给她行礼时,都没正眼看她,等他寻到清如后,目光便如在她身上扎了根一般,再也没移开过,他一定很喜欢清如,很在乎清如吧?
韩征已又笑道:“茶就不必吃了,本督还有事要忙,马上就得告辞离开。本督给萧大人带了些药材补品来,萧大人千万别嫌弃减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