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季罂人小,尚且不成气候。但来日变数如何谁也不知,终究不是个长久之道。
于是裘无涯耗费心力从西北寻来了神铁,和三尊合力炼出八条大锁,将长明剑强行镇在流风池里,附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后来季罂再念诀催剑,已非易事,不过因她与长明剑渊源颇深,一时难解,暂无性命之忧。
季罂在混元宫的第二年,山下来了一个脸上长着刀疤的道人,人称天机子。他到混元宫见了裘无涯一面,便在山腰搭了间茅草屋,白天黑夜地守在那。
季罂不知他什么来历,只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毛毛的,杀意尤其汹涌。
也是在这一年,季罂见到了老妖怪公王段。
当时她和叶金州刚打完一架,鼻青脸肿地跑出宫观玩耍,扮作樵夫的公王段就翘脚躺在一块怪石嶙峋的峭壁上呼呼大睡。
他脸上盖着竹笠,腕上戴一支金铃铛,那铃铛十分古怪,如何晃荡也不见响。
季罂心中纳罕,偷偷拨弄他的铃铛,又大着胆子去揭他的斗笠,却被公王段按住了手。
季罂被当场捉住,也全然不惧,弯起一双眼,笑得像只小狐狸,“太阳落山了,你不下山回家吗?”
公王段拇指朝身后一指,“我就住在石洞里,何来回家之说。”
季罂瞪大了眼睛,“原来你就是那个比鬼都厉害的人!”
公王段闻言嗤笑出声,“比鬼厉害?还真是不知所谓的蠢东西。”
他扶笠坐起,暗暗打量着一脸好奇的季罂,“他们是不是告诉过你,我言行诡秘,严令不得和我接触。”
季罂点头,“他们好像都很怕你。”
公王段朗声大笑,“怪哉,我从未和他们交过手,为何怕我?如此偏见想来也只有一个缘由——我所修之术不同于混元,将我归为邪门异类。”
季罂一直往他的帽子里看,什么也看不见,“你好奇怪哦,老戴着竹笠不难受吗,我都看不见你的脸。”
公王段逗她道:“非我之徒不可见。你给我做徒弟,我摘了给你看,如何?”
“我不要。”季罂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公王段不高兴地哼哼,“想做我徒弟的人我还不乐意收,你倒是拒绝得干脆。”
季罂兴致勃勃地捧着下巴问:“你很厉害是不是?”
公王段反问:“裘无涯厉害吗?”
“厉害啊,他可是掌门。”
公王段眯起眼睛,“那可不一定。他会的我都会,他不会的我也会,那我是不是比他更有能耐做掌门。”
季罂上下打量他一阵,显然不信。
公王段抬了抬笠檐,露出薄削的嘴唇,“不知好歹的蠢东西。”
见她脖子刮出的血痕,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他们打你为何不还手?”
季罂老老实实地回道:“我打不过他们几个咯。”
“没用的小废物。”
季罂不高兴了,“你不要给我取难听的绰号。”
“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