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打断他,“没关系,等你想说了再讲。”
闻听点点头,车厢里又变得很安静。凌厉轻轻叹了一口气,启动车辆驶出停车场。闻听被那一声叹气搅得心神不宁,闷闷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街景,忽然想起什么来,将手伸进口袋里,静谧的车厢里响起轻微的碰擦的声响。
余光里望见一抹黄,凌厉偏过头,看见闻听正将手串戴上手腕。他的动作很小心,轻手轻脚地,像是想要显得不刻意,却又试探着想让自己看见。
他不禁偷笑了一下,故作不觉地继续开车。没过多久,闻听果然坐不住了,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手串,我一直随身带着的。”
闻听是没耐力,然而他的嘴角也压不下去,因此实际没也比闻听好出多少。
不过他没问他为什么这几天不直接戴上,而是趁着道路空旷,快速抽出右手,轻抚一下闻听的头顶:“乖。”
夜里,闻听将客厅灯关闭,准备去睡觉的时候接到了来自凌厉的电话。自从那天早晨以后,和他的睡前通话就成了雷打不动的惯例,哪怕前几天他们三个晚上一直在一起,凌厉还是会在分别之后不久便如期地打来电话。
闻听将听筒举到耳边:“喂。”
“喂。”凌厉的声音响起,他的心跳重了起来。站在原地顿了一秒,他摸黑朝房间走,凌厉问他道:“怎么不开灯?”
“嗯?”他没反应过来,手指摸到墙壁上的开关,啪地按亮了房间里的顶灯。
“嗯。”凌厉说,“现在开了。”
他看了眼没有拉上的窗帘:“你在天台?”
“嗯。”
“你干嘛老是上天台。”
“监视你。”
他笑了,主动走到窗户边上,却讲道:“好吓人。”
“我看见你了。”
“是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对着眼前的漆黑讲:“我看不见你。”
“这里没有灯,所以你看不见。其实我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你房间里的灯亮着,模模糊糊有个人影。”凌厉顿了一下,“如果你想见我的话,我可以过来。”
“明天见吧。”凌云才刚走,他们之间又变得不一样了,闻听拿手背贴上面颊,“明天早上见,好吗?”
“嗯。我肯定准时来。”
“凌厉。”他叫他的名字,语气黏黏糊糊的,“你以前能想到自己会每天这么早起吗?”
凌厉笑了,气音沿着话筒传过来,像要直接扑在他的耳朵上,“当然想不到啊。”
“不会不习惯吗?”
“不习惯什么?”
“早起。”
“早就习惯了。不早起才会不习惯。”
“是么?”
“嗯。见不到你也会不习惯。”
“啊……”他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头,不再看窗外,背过身去靠在窗台上,语气可惜道,“那怎么办呢?你梦到我吧。”
凌厉那边默了片刻:“那你也梦到我吧。”
“不是你见不到我不习惯吗?为什么我也要梦到你?”
“因为我见你的时候,也想让你见到我。如果只有我看得见你的话,我也太孤独了吧,很惨的。”
闻听稳住呼吸,小声答应道:“好吧,那我也会梦见你的。”
“谢谢你喔。”凌厉回完他,又转过话题,开始与他讲今晚打游戏的事情。关于他在玩的那些游戏,闻听原先是完全不知道的,常常问一些在自己看来也许是很傻的问题,不过凌厉未曾不耐烦也没有嫌弃他的问话,总是乐得与他解释,如今他也渐渐懂了一些,至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絮叨过一阵,他们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约定完第二天见面后,闻听跑到客厅里把电话挂回原处。回到房间,他关上灯,神使鬼差地站定在窗前向外看了一会儿。依旧是深深的黑夜,什么也见不到,他却心灵相通般地觉得凌厉仍旧在天台上望着自己。如果顷刻间天光大亮,有像电视剧里那样的镜头拍到他们,也许他们此刻正在彼此对视。这样想着,他不禁笑了起来,过了片刻,他将电风扇对准床铺,然后躺上床,用被子盖住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