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连呼吸声都显得多余。
过了好久,季时晏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手,用手背贴了贴自己又疼又烫的脸,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我说了,不是我。”
这一句话就像是点燃炸药的火苗,场面一下子炸开。
那个扇了季时晏一耳光的男生站在他面前,人高马大,体脂率严重超标,壮实的模样衬得季时晏甚至有些娇小。
男生说话中气十足,音量大到陈遂意的耳朵都嗡嗡作响,“不是你,那还能是谁?季时晏,谁都知道你缺钱,但这不应该是你偷钱的理由!”
“我没有偷钱。”
季时晏的背挺得很直。
不知怎的,抱臂看戏的陈遂意莫名想到了栽在爸妈坟前的那棵青松,任风雪摧残也不为所动、屹立不倒。
“你没有?”男生被季时晏气得不行,又伸手狠狠推了一把季时晏的肩,力道大得季时晏直接撞上后桌,“砰”的一声听着都只觉得疼。
“那我问你,你书包里那么多钱哪里来的?你哪里来的钱交班费?你前几天还上赶着给我们当跑腿呢,今天让你帮忙去买东西你就说你不做了?季时晏,亏我以前还敬你是条汉子,虽然穷但是有骨气,至少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挣的。现在看来真是好笑,还是不劳而获比较容易是不是?”
陈遂意这才注意到季时晏始终紧紧抱着他的书包。
原来是因为,里面全是钱。
一连串的追问让季时晏的唇越来越白,但他仍然挺直脊梁,无动于衷,“我再说一遍,班费不是我偷的。至于我的钱哪里来的,不关你事。”
男生彻底火了。
他一把揪起季时晏的领子,拖得季时晏不得不踉踉跄跄跟上他的步子,然后停在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缩着肩的瘦小男生面前。
“来,你对着李强再说一遍,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特么的是不是人啊季时晏。开幕式那会就你一个人呆在教室,回来班费就不见了,不是你偷的难道是钱长腿自己跑了?”男生越说越冒火,攥紧季时晏的领子,勒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撒谎要害死生劳委员啊?一万块钱你想让他赔是不是?你特么告诉我,怎么赔,啊?”
季时晏没哭,那个被称作生劳委员的李强却哭了。
他似乎害怕极了,肩膀止不住地颤,整个班级都只剩下了他小声的抽噎。
缺氧让季时晏的脸渐渐涨红,忍无可忍之下,季时晏猛地挣开男生的手,微弓着腰喘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缓了过来。
季时晏抬头,冷冷地看向男生,眼角是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整个人有些狼狈,表情却冷冽到让人畏惧,“你怎么知道钱是开幕式的时候丢的?”
男生为季时晏的狡辩而愤怒,他指着生劳委员,咆哮,“李强说的啊!人家在管钱,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季时晏冷哼了一声。
他的眸子眯起,眼里的讽刺和嘲弄任谁也能读懂,“他说的,就是真的吗?”
安静。
教室在那一瞬间,格外安静。
就连李强的抽泣声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安静得让人觉得分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