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因极简短地“嗯”了一声。
陈聿把语气放得轻而缓:“袭击你的人是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顾兰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应该跟网戒中心那帮人是一个路数吧,除了五毒教,我也没别的对头了。”
她漫不经心的语气瞬间点着了陈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他张嘴想要喷火,瞧见顾兰因的脸色,还有她胳膊上的绷带,又强行忍住了:“这帮人手段阴毒得很,你只是一个人,他们却能无孔不入,太危险了。这伙人这回已经惹上了警方,我们一定会严查到底,这事你先别管了,行吗?”
顾兰因心说“这不瞎扯淡吗”,然而她话到嘴边,想到陈聿大晚上追过来,只是为了确认她的安全,又咽了回去。
顾姑娘自以为表现得礼貌且克制,殊不知她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陈聿不由皱了下眉头,快走几步拦在她跟前:“我是认真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你跟这些人到底有什么过节,非得揪着他们不放,甚至不惜千里迢迢地跑到西南,冒着被抓的风险非法出境?”
他说着说着,火气实在压抑不住,终于从字里行间露出一点痕迹:“你就是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就不为你师父想想吗?他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是为了让你没事找死玩吗?”
“师父”两个字可能真是顾兰因的死穴,她脚步蓦地一顿,脸色冷如剑锋。
陈聿用这辈子最低的姿态和最诚恳的语气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顾兰因攥住手指,青筋一根一根突出手背,她把后槽牙咬得死紧,好半天,话音才从牙缝里生硬地挤出:“他们……可能跟我师父的死有关。”
陈聿不由一愣。
顾兰因把手背在身后,左手死死扣住右手手腕:“……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当年的真相翻出来!”
陈聿回想起墓碑上那个温和微笑的男人,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你为了你师父,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顾兰因看了他一眼,从眼神到微表情都在传递同一个信息:废话!
陈聿吸了口气:“那好,既然你怀疑你师父的死有疑点,我可以帮你查——你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怎么说我也是市局刑警队的中队长,可以查阅一些过往资料,有我帮忙会事半功倍。”
顾兰因认真打量了他两眼,发自心底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聿的无名火差点从七窍往外喷:“你救过我两回,咱们还住邻居,何况这起案子牵扯到当年的金茂湾惨案,那么多条无辜人命,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顾兰因确实很“独”,在某些时候显得生硬又不通人情世故,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什么都迟钝得一无所知。比如现在,她把陈聿这番表白放在脑子里琢磨片刻,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等等,是我想多了吗?”她想,“这小子对谁都是大剌剌的爱答不理,怎么唯独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到底是陈警官急公好义,见不得黄土下的亡魂蒙冤,还是让他上心的不是某桩案子,而是……某个人?
顾兰因发现不能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越想越吓人。
可能是被顾琢保护得太好的缘故,顾兰因自认并不擅长人情世故,因此这个揣测有很大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陈警官有女朋友吗?”
陈聿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眼看有突破一百八的迹象。
“看样子是没有,”顾兰因说,“没有也好,要是你女朋友看到你天天追在别的女人身后,说不定会生出误会。”
陈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的目光不知安放在哪才合适,只好盯着自己脚尖,带了点恼火地回了一句:“有什么好误会的?我就是看在你帮过我两回的份上还你人情……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种柴火妞,眼睛瞎了才看得上!”
顾兰因:“……”
如果顾小姐平时喜欢看网络小说,就会知道用一句话来描述陈警官这种情况再合适不过:凭实力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