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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她两眼一翻，又转回头去。

我摘下手套看着我的腕上电脑。&ldo;只剩下二十三小时五十分钟了。作为本队重的严寒天气专家，我有个建议;我们应当抱在一起取暖。我想他们本来就希望我们这样做。&rdo;我伸开双臂，&ldo;来，到爸爸这儿来。&rdo;

&ldo;如果情况允许，我宁愿自己先被冻死。&rdo;

我耸耸肩，&ldo;随你便。&rdo;

她一直面朝坑壁坐在那里，我感觉时间就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但我的电脑顽固地提醒我那只是三十分钟。我把弹簧夹夹在手指上。体温九十八点六，电池电量下降百分之四。我确实很冷，但我能挺过去，我的备用电量绝对够用。

&ldo;好啦，芒奇金。该检查你的体温了。&rdo;

&ldo;滚开!&rdo;

我解开指端传感器连着监测仪的电线，&ldo;又不是妇科检查，把手指头伸出来。&rdo;

她嘟囔着发着牢骚，连头也不回，把手伸向我。她那只扣动扳机的手指从右手手套的射击开口中伸了出来。

我把弹簧夹轻轻夹在上面。她的手就像小孩子的一样纤细，而且在发抖。

&ldo;怎么样?&rdo;

&ldo;九十八点五，目前还不错，但在头一个小时里，你电池的电量就下降了百分之九，再过十个小时你就会变成一块冻肉。&rdo;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转过身扑到我怀中，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胸前。

过了几分钟，她说道：&ldo;别以为我喜欢这样。&rdo;

&ldo;彼此彼此，都是迫不得已。&rdo;我觉得自己的谎话还算可信。她的味道闻起来妙极了。

第三十七章

我们被丢在这里四个小时之后，威尔先生出现在飞旋的雪花中，蹲在我们的散兵坑旁。他光着脸，寒风把他皮大衣帽兜四周的皮毛镶边吹得狂舞起来。他只是教官，并不是木卫三远征军的成员，这说明他运气&ldo;不好&rdo;，还有活着的家人。这次测试由海豹突击队负责，因为抵御严寒正是他们的差事。不过‐‐的确，虽说我不乐意承认，但这个突击队确实称得上是全世界最优秀的部队。

他让我伸出手指，用他自己的一起检查了我们每个人的读数，&ldo;万德先生，看起来你的状态非常出色。&rdo;

&ldo;呼呀，威尔先生。&rdo;海豹突击队或许很优秀，但他们同别的部队一样，净整些没用的废话。他们强调，当我们想说&ldo;是&rdo;的时候必须改成&ldo;呼呀&rdo;，这有助于建立团队精神‐‐只有他们才这么想。

然后他转向芒奇金，&ldo;女士，我不想骗你。你的体温有点不妙，看样子你的电池在半夜就会耗尽能量。我虽然不能逼你退出，但我确实不明白你继续测试下去还有什么必要。这与你本人的能力无关，只是人体生理条件的原因。你肯定自己想坚持下去吗?&rdo;

&ldo;呼呀!&rdo;她的声音已经在发抖，而我们还要再熬二十个小时。

他在大腿上拍拍手掌，然后站起来。&ldo;呼呀，女士。继续吧。&rdo;他朝我转过脸，&ldo;万德，你要留心看着她点。体温过低可不是闹着玩的。&rdo;他说完便消失在迷蒙的风雪中。

芒奇金挥起双拳向岩石打去。

&ldo;你瞧，我知道，你希望能通过测试。我也一样。很糟糕，但威尔的话有道理。&rdo;

&ldo;他在跟我捣鬼，他希望我退出。我才不会退出呢。&rdo;

但事实如何，她自己心里明白。人类的未来正处于生死关头，不管是海豹突击队还是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在这个生死关头捣鬼。若是从木卫三远征军里淘汰一名士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要保证任务能够完成。人类在我们每一个士兵身上都做了相当大的投入，不可能为了寻开心或是出于偏见而淘汰哪怕一个人。但还是会出现训练事故，有人可能会改变主意，还有人表现不佳，所以才有一支影子部队与我们同时进行同样的训练。如果我们中有一名士兵出了问题，有五千人时刻准备着顶替他的位置。

&ldo;你为什么这么想加入木卫三远征军?&rdo;

&ldo;有八个原因。我妈妈，我爸爸，我的六个姊妹。&rdo;

我把她抱在身前，向天空望去。虽然这些日子里阳光昏暗，但我还是知道黄昏马上就要来了。

威尔又来过两次。这个折磨人的晚上，他始终在散兵坑的阵线上巡回视察。

每次都能发现，芒奇金的电池电量下降速度要正常情况下快得多。每次她都在浑身发抖，在我眼前瑟缩成更小的一团。每次威尔都问她是否还坚持要继续下去，每次她都用&ldo;呼呀&rdo;来回答，但声音越来越弱。

我又一次把弹簧夹夹在她手上。电量表的指针一动不动，电池已经耗尽。我用大拇指按下体温显示按钮。自从上次检查，她的体温又下降了半度。

我自己还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但芒奇金要死了。&ldo;芒奇金，四乘以三是多少?&rdo;

她瞪着我，嘴唇颤抖，但说不出一句话‐‐体温过低的第一个症状就是无法回答简单的问题。

&ldo;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指挥所。你已经完了，芒奇金。&rdo;

或许她正处在低温过低的边缘，但透过模糊的意识，她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