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点点头,三人就着矮桌畅怀饱餐。
直至月上中天,夜风清许,淡露微云,桉苓记挂着家中的娃娃,这才离去。
院中又剩二人。
白无霜饭足生懒意,趴在桌上看楚潇摆弄几件旧衣裳。
素手纤白,翻合在灰粗麻布上分外惹眼。
“掌柜,你问桉苓拿这些旧衣旧布做什么?”
“明儿你就……”
“知道了”三个字还未说出口,院门又被“嘭”地从外推开。
薄薄梨木重重撞到旁侧竹篱上,两者不约而同震响,惊飞一地烟尘。
宋弦撑手站在小院门前,面色苍白,狼狈地看向杏花树下的楚潇。
她一头鸦羽般的青丝用发带简单系绑,柔软垂落在肩头,闲适倚着矮桌,身侧的杏树花瓣落了一地,有种朦胧的恬静与温柔。
胸口仍烧灼着滚沸辛辣的酒意,桉知倒酒时说的话语犹在耳侧。
“你们进村的时候,她推不开那扇机关门吧?”
“她左手的臂骨曾经断过,是使不上力的……”
不知是酒意还是什么,宋弦松了撑门的手,竟往前踉跄了几步。
楚潇微微蹙起了黛眉。
面前青年一身云绫玄衣,琼林玉树,乍一眼望去像个京城世家的王孙公子。
然而借着清霁月光细看,便能发现他墨色衣袍之上浸染着斑驳的暗红,大片骇人血迹飞珠溅玉,似绮靡旖丽的彼岸花,妖冶诡谲,宛若鬼魅阎罗。
“宋将军?”
楚潇放下手中的旧衣,起身往他身后看:“今日对付沙狼还顺利吗?李南山呢……”
她话音未落,宋弦目光已经凝住。
青年三跨两步上前,猝然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左腕。
“宋将军?”
楚潇微惊。
鼻尖除了血腥味,还有浓醇的酒气。
……他这是,喝多了?
楚潇午间在田里忙活,早已将袖子挽起,宋弦扣手直接贴上,指腹的薄茧不经意地蹭磨,亲昵得令人心惊。
她下意识想挣,对方却不肯放,还腾出另一手将她的袖子再推上一些。
见此一幕,懒意迷离的白无霜霎时清醒,当即拍桌怒嚷道:“宋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他骂咧着上去掰宋弦的手。
门外又跳入一道人影,高声喊着:“将军,不是庆功宴吗?你怎么提前走了?”
李南山酒意松爽,一入院却蓦然瞧见树下三人拉扯纠缠在一处,似乎起了什么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