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到底想干什么?莫名其妙发一条消息要和顾扬见面,后续又像压根没这回事。”杨毅没想明白,“按理说,易铭也没理由在这种时候故意下套吧?他的暮色可还完全没站稳,才嚣张了一季就急着对嫂子下手,不符合老奸巨猾的性格。”
“所以我还是倾向申玮这个人有问题。”陆江寒说,“那可不比易铭,后者至少还有些真才实学,至于他,在学校时全靠一张嘴混成了学生会会长,八面玲珑拉赞助,据说连毕设都有猫腻。”
“要是申玮真有问题,那如果我们钱出够了,是不是还能让他帮忙把Nightingale抢回来?”杨毅问,“易铭的心腹,说话多有分量。”
“理论上来说,的确可以。”陆江寒说,“但我们能出钱,易铭更能,到时候哪怕倾家荡产,他可能都要把申玮这个人买回去,然后怎么着?第一天易铭的助理说Nightingale归顾扬,第二天又反咬一口,说他自己是被顾扬收买,那时候对方连转账记录都能拿出来,你觉得广大网友会相信谁?”
杨毅想了一下,啧道:“也是。”
“我不想让Nightingale变成闹剧。”陆江寒说,“这个牌子对顾扬很重要。”
杨毅由衷鼓掌,这感人的爱情,你放心,我一定找机会转述给嫂子。
顾扬本人对于易铭这次的约见也很警惕,因为他还记得陆江寒说过的话,对方有可能会给自己下套。
“要喝点什么?”易铭问。
“不需要。”顾扬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易铭放下酒杯,“就是想和你聊聊这一季的暮色新品,你觉得怎么样?没人能看懂我要表达的意思,但你一定能。”
他语调很平和,而顾扬对此简直要不可思议。
究竟是什么样的脸皮和心态,才能让对方在剽窃和开除事件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地约自己讨论设计,找寻艺术的共鸣?
他说:“你该不会以为,给我Nightingale的所有利润,就是两不相欠的等价交换吧?”
酒吧里很喧闹,不会有被录音的危险,不过易铭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对Nightingale有了本能的逃避,那是和名利深深扭结在一起的狰狞伤疤,牵连着神经,经常会让他冒出一身冷汗——至于冷汗的来由,或许是因为残存的良知,又或许是因为陆江寒,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在离开酒吧之前,顾扬其实短暂思考了片刻,要不要拐弯抹角问一下申玮,不过最后还是作罢,毕竟这件事的主动权归对方,他不想自投罗网。
陆江寒依旧在老地方等他,有些诧异地问:“怎么这么快?”
“你看,我就说我们应该买一个对讲机。”顾扬坐回副驾驶,“他约我居然只是为了讨论暮色新品,但讲道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下班就赶过来,又热又堵车,结果只是为了这件事?!
“聊天,想讨好你?”陆江寒问。
“这算哪门子讨好,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我应该是最不希望他好的那个人。”顾扬说,“我也的确巴不得他快点倒霉。”
陆江寒被逗笑:“那就是他精神世界真的很空虚,想找个人共鸣。”
“想得美。”顾扬自己系好安全带,“走,我们找个地方吃顿好的,我请客。”
“不管易铭的目的是什么,你以后都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陆江寒提醒,“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吗?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你就是一个机器人,没有任何个人感情的那种。”
“记得。”顾扬说,“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实在很难不生气。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陆江寒发动车子,“但你确定要为了这么一个小偷,虐待你老公新车的安全带?”
顾扬快速松开手,被拧成麻花的安全带瞬间恢复原状。
陆江寒笑道:“好了,别想了,我们去吃顿大餐消消气。”
顾扬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态的确有待加强。
于是他诚心请教:“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像你一样二十四小时面无表情?”
“多经历几次糟糕的事情,你自然而然就学会了。”陆江寒看着前面的路,“但真把你放出去让人欺负,我又舍不得,所以还是算了吧。”
他的语气很自然,所以也就更动听。
俗话说得好,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顾扬把手伸过去,在对方脸上摸了摸。
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