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深闻言转头看她,道:“复诊很重要,你脚上的伤没处理好,会落下病根。”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以及,我从来不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顾琼琳依旧懒懒淡淡的,像与他闲话家常,“已经没多少人爱我了,如果我自己都不愿意爱自己,那我还剩什么?所以,你不必替我操心,就算这世上没有任何人爱我,我都还有我自己。”
叶景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心像被碾过般痛起。
“顾琼琳……”他想说什么,可她已经闭起眼,不愿再谈。
车子依旧缓慢前行着,叶景深恨不得这段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再拥堵的路,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就像她的人生,曾经面对过好几个拥堵的路段,一路都是红灯停,从来没有绿灯行的畅通时刻,但她仍旧相信,未来的路走走停停,总还会继续下去,总会畅通无阻。
叶景深才把车停好,顾琼琳就睁开眼睛。
她没睡着,只是不想和他说话而已。
早晨的阳光照射着油画般美丽的宅院,顾琼琳微微眯眼,似乎在笑着欣赏这里风景,叶景深帮她拿了行李跟在后面。
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是张姨。
“二小姐!”张姨看到她又惊讶又激动。
顾琼琳倾身,给了她一个拥抱,道了声:“张姨。”
楚宅里如今除了楚新润和楚家老太太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程雪霏带着程正离开这里,林建阳出事,楚新润也不会放过她,想必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弥漫着一股腐朽气息。
“行李还是放到客房吗?”接过叶景深手中行李的佣人问了一句。
顾琼琳在这里住的房间一直是客房。
“不用了,就放在客厅里吧。”顾琼琳说着,走到自己行李旁边,蹲下身去将箱子打开。
叶景深却听得蹙眉。
行李放在客厅……这意味着什么?
“还是拿去房间吧。”他加了一句。
“呼,找到了。”顾琼琳没理他,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通之后,小心翼翼捧出了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这才直起身来,开口问,“张姨,楚新润在哪里?”
听着她毫不客气的称呼,张姨显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老爷在书房。”
她点头,捧着长盒迈步上了楼梯,走了两步,她回头:“叶景深,你也来吧,帮我做个见证。”
语毕,她不管叶景深跟没跟来,便径直上了楼。
楚新润的书房在二楼中间位置,很大并且豪华,屋中有扇巨大的落地窗,原来从这窗口可以看到宅子后的一大片草地与河流,不过这几年被一棵树给遮掉了一半视野。
那是棵樱桃树,十六年前他们一家四口一起种下的,顾琼琳还记得当时楚新润和她们姐妹两说——等樱桃树长大,他的女儿也长大了,到时候她们站在书房窗口伸手就够得到果子……
十六年,这棵樱桃树早已繁茂,只是总也不结果。
顾琼琳踏进书房时,楚新润正站在窗口边看这棵树。
听到身后的响动,他转了身,看到是顾琼琳,飘远的记忆被打断,他换上冷漠的面孔。
“你们进来干什么?”
顾琼琳没回答他,她抱着檀木盒子站到了他书桌正对的那堵墙前,抬头望去。
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着绿地蓝天和老树,树下有对相依的人——白发苍苍,携手相依。
这景色是十六年前楚宅外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