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你又能逃哪里去?”
“褚城哪里不好?若是昨日往外逃,无论如何,也能留下条命来,总好过被困在这死城里……”
掌柜的无情戳破他幻想:“去褚城?路上黑水寨的土匪,比之攻入城中的胡人,又好到哪里去?”
“可……”
“咳咳!”
“掌柜的!”
堂倌急忙将他扶起,靠坐在自己肩上,一手为他顺着气。
“咳……”
只觉肩头微湿,堂倌颤着手摸去,传来的濡湿触感,一下叫他慌了神。
“掌柜的!您这伤再拖不得了,我,我去……”
“别白费工夫了,”
掌柜的缓了缓,艰难扶着脑袋,晕乎问道:“堂倌,齐大人、徐校尉哪里去了?”
“怎能任由这禹城,任胡人宰割啊!”
“掌柜的,您忘了,”
堂倌压抑着哭喊:“胡人攻城时,齐大人急得上了城墙指挥,却被胡人流矢击中心口。”
“在他之后,知县大人匆促跑上前顶上,可亦被射中几处。”
“还没等抬下城墙,人就都没了。”
“徐校尉带着亲兵,出北城门迎战去了,可,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掌柜的听得流下痛心泪,迷蒙眼光却渐清明。
“还有谁,能救咱们?”
堂倌哭泣着,绝望爬上屋中寸缝角落。
“咳咳!”
掌柜的猛吐出一大口血。
“掌柜的!”
堂倌一抹眼,将掌柜的扶到墙边靠好,突地起身。
等待死亡突然降临的间隙,心跳的太快,叫他总想做点什么。
即便死在半道上,也好过在此干等着,怕那须臾间恐怖降临,闯进来的胡人将他们随手砍死。
“我这就去替您拿药。”
“堂倌!”
不再听他反对,堂倌小心翼翼拉开上方木板,昏暗的光潜入。
他探出头,看向满目疮痍的客栈。
桌椅板凳被踢飞砍断,颇为小心地,迈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首。
堂倌不忍偏头。
那是领他入行的同乡,本想再攒三两银子就走。
只如今,再也走不了了。
通向二楼的木梯,他日日擦拭的木扶手,被撞得开裂四散。
跨过横七竖八,歪倒在几层木阶的尸身。
胡人将客栈洗劫一空,金银珠宝被他们高兴掳走。
掌柜喜爱的珍玩梅瓶,碎成一地瓷片。
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