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轻轻摇了摇头:“很多陌生网友来评论,把我妈给骂惨了。说什么该登报断绝关系的都是轻的,有人直接说我妈应该去死。吓得我赶紧把那条状态删了。”
她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那是我妈妈,生我养我十八年的妈妈。不行啊,真的不行啊。”
现实生活中大概没有那么多理想主义的鸡汤,也很少有“奇葩极品”到可以直接一脚踹开的亲戚,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得为家庭,社会,或者外界的因素,而在一些事情上做出妥协。
“毕竟,”郑臻致轻轻地说,“人是社会动物,大概很难有真正绝对的自由。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在‘社会期盼’和‘自发理想’之间竭力去达到一种我们能掌握的最佳平衡吧。”
张嘉衡曾经问过她:“你没有想过反抗吗?”
“当然有。”
十八岁的郑臻致,她也努力过,抗争过,说起这些的时候,她撑着下巴,笑得很无奈:“我闹得最狠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吃东西。”
可是饿到胃痉挛,痛苦地蜷在床上,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了,母亲也依然坚定地没有改变想法。
母亲只站在郑臻致的门外平静地说:“正好,你饿死了,妈妈也不活了。都一起去吧。”
聊起这些的时候是很久以后了。那时张嘉衡和郑臻致两个人在夜晚的跨河大桥上散步,张嘉衡轻轻地安抚地抱了抱郑臻致的肩膀。
而郑臻致斜倚在跨河大桥的栏杆上,夜风吹起她的鬓发,她专注地仰头看着漫天的繁星。
“我爸是理工大毕业的。”她说,“从小,我的梦想就一直是考进理工大。但是那一天我知道,我可能真的和理工大没有缘分了。”
梦想破灭的那一天,小郑臻致蜷着身子哭湿了枕头,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也有晶莹的光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她就轻松地笑了起来:“华科工大虽然整体名声没有理工大响,但是机械工程系和理工大齐名,这个方向上,术业专攻的水平比起理工大是只好不差的。要里子不要面子,其实我没吃亏。”
——华科工大,这就是十八岁的郑臻致和施学明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答案。
郑臻致想学机械工程,施学明想学服装设计,两个孩子的家庭都一力阻挠,坚决不予同意。
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大哭了一场,挥泪告别心目中的理想学府,再一起翻遍了各大学校的招生简章,最终共同选择了华科工大:
华科工大,工科不必说,虽然学校整体排名没有理工大高,但机械工程是和理工大齐名的优良系别,甚至就业比理工大更有优势。
而华科工大的美院,也是前些年青山私立美院合并而来,有关设计的系别一向出名。
郑臻致笑着摇摇头:“那时的我们是两个只能依靠家庭而没有独立能力的孩子。这是我们在现实与理想之间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张嘉衡明白的。
每个人都在理想与现实中努力寻找平衡。
最终,郑臻致报考了服装设计,施学明报考了机械工程,两个人在大一的时候分别去蹭对方的大课,交换学习的材料,努力地向着自己的理想靠近。
而在大一下半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