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巢穴和他感官相通之后,立刻规矩了许多。进去之前知道把脏兮兮的鞋子脱在外面,动作也是轻手轻脚,生怕踩疼了对方似的。然而该隐还是不领情:&ldo;你缩手缩脚地干什么,就一百来斤的的肉能有多重。&rdo;
&ldo;能压死一个成年人……&rdo;简落小声哔哔,她看到该隐靠着巢穴坐下来,胳膊肘放在右腿膝盖上,手支着下巴看这边。巢穴内的空间刚好一个人高,宽度却很憋屈,总不能他坐着然后她不知好歹地往前面一躺吧。那岂不是睡个觉满脑子都是他的脚丫子,早上起来还得安慰一个肩周炎颈椎病的魔鬼?
&ldo;额,能不能把这个弄宽一点,我不知道该睡哪里……&rdo;她指指两边的黑色的洞壁道。
该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简落的脸垮下来,撇嘴:&ldo;为什么不能?&rdo;
&ldo;因为费劲。&rdo;该隐依旧是淡淡的口气,&ldo;修房子很费力气,我今天没吃饱,窝只有这么大,不想睡你就在外面打地铺,懂?&rdo;
简落头点得像捣蒜,又不能躺着睡又不能出去睡得,这么有限的空间里,说白了就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睡嘛,她嘴都亲了还怕这个?只要不用脱了衣服睡就一切好商量。已经准备闭眼的某人显然没关注这些内心戏,不过两秒钟,突然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个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ldo;那什么,怀里抱东西的癖好嘛?不用那么大费周章,我懂我懂。&rdo;
她以为该隐会害羞,不一定脸红最起码不知所措一下吧。谁知道该隐和她对视了半天,把蹭到自己脸的她的头发扒拉开,淡淡道:&ldo;哦,那下次我直说了。&rdo;
简落被梗得接不住话,乖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反正该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臂搭在膝盖上,一条腿立着一条腿随意盘着,她就直接把脑袋挂在了他手臂上,稳健而不失弹性的枕头感觉还挺好,然后为了防止自己半夜滑下去,又用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这样一来整个人右侧都贴在他身上,呼吸韵律都清楚得不得了,只要做噩梦了就能一把拽住他的领子。
这个角度也是绝佳,睁开眼睛就对着该隐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下隐隐可见暗青的血管,情绪平和的时候没有狰狞的青筋,但是喉咙中间隆起而不突兀的一小块,喉结随着他说话会上下滚动,一路延伸到下颌构成优美的线条。尤其是他发声的时候,声音像直接从胸口轰鸣而出,体验比杜比环绕上好了无数倍。简落的眼神移到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ldo;你把手松开吧。&rdo;该隐道。
她不明所以:&ldo;嗯?&rdo;
&ldo;嗯什么嗯,松手。&rdo;他敲了敲她的脑门,脖子上的夺命剪刀手终于松开了。他于是换了个姿势,依旧把她抱着,不过躺了下去。洞穴的结构忽然发生了改变,高度下降,长度增加而宽度依旧窄得感人,足够一个人舒舒服服躺着了,但两个人?不好意思,你们要么抱成一团要么叠在一起睡。
简落松开了手,眼前的景物转了九十度,定格在地面附近。她思考了一阵,确定自己还躺在该隐的胳膊上,背后就是他这个人,包饺子一样把她包在中间。而近在咫尺的地方,坚硬的黑色脉络拔地而起,是巢穴的边界。
在树林里睡觉,本来是贝爷的荒野探险节目才有的剧情,没想到自己也能遇上。简落有种奇怪的幸福感,估计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只要转过去就能碰到他的脸。暖暖的窝又很安全,就觉得万事无忧,岁月静好。
过了一阵。
&ldo;你想不想盖被子?&rdo;该隐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说话的时候鼻息拂过头顶,痒痒的。
&ldo;这荒郊野外的还有被子?&rdo;
有什么从地上铲过来,硬是把她垫高了些。她本来以为是地板加厚的高级操作,却觉得不太对劲。风不是从洞口吹来的,被子一样的东西从身后翻过来,盖在她身上。简落使劲扭头去看,呆了。
巨大的黑色羽翼从该隐身后展开,骨翼勾勒出的轮廓流畅而富有质感,像童话里恶龙的翅膀,原本由羽毛覆盖的地方,变成暗红色的膜,风过时猎猎作响。边缘处则是尖锐的倒钩,只是这会儿老老实实地收着,看上去友善了不少。
原来魔鬼也有翅膀,而且这种带点邪恶力量的翅膀,比天使白白净净的一团好看很多。简落秉承好看就摸的习性,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已经按了上去。该隐的翅膀是完全冰凉的,比他人还要冷,就像没有血脉从中流过。鼓膜起伏的节奏与它的主人呼吸的节奏相同,触感粗粝,蹭着手掌居然有点舒服。
她顺着摸了一遍,又想倒过来试试手感。手底下的翅膀抖了抖,伴随着该隐的警告:&ldo;手不想要了?&rdo;腰上手收紧,下一秒简落毫不意外地和他贴在一起,脊背的线条与他身体的中轴线无缝重合。
两人都不再动,外面的虫鸣声也渐渐弱了。
隔了很久,简落自己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却发现思维依旧清醒。该隐是真的睡着了,气息均匀。他还是维持着入睡的姿态,将她完完整整德护在怀里。有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对自己真的是好啊,好到会让她觉得这种安全感完全够了,其他人都能直接滚蛋。然后喜欢对自己好的人也无可厚非吧,可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