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梨觉得有些窒息,黑暗的环境让她压抑,全身的血液有向外丝丝流失之感,她想回头,却发现刚刚的办公室不见了,郭伟轩也不见了。
前方渐渐出现一个光点,很小,但很亮,像一只夜里随风摇曳的萤火虫,耳边的气流声渐息,四周死一般寂静。
顾羽梨伸手想抓住那个光点,但她发现光点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她心里募地一紧,事出反常必有因,前方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但她还是害怕,不敢迈步。
身后一阵凉风刮过,凉意顺着背后蔓延至全身,她一个激灵,发现背后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她向前走。
她本能地抗拒,然而那股力量大的惊人,她的奋力针扎仿佛螳臂当车。
顾羽梨觉得自己像是随着水流飘洒的浮萍,根本不受控制。
随着她缓步向前,那个光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亮,四周光影交叠,这些年她脑海中的记忆像是电影般在眼前浮现,所有的事情好像被人用摄像机拍摄下来,在她眼前逐一播放。
光影在她的瞳孔里闪过,她的思绪就被带到了当时的场景。
不过她发现,所有的事都是在倒着演绎的!
终于,她看见了姚千俪,那一年她们都刚出道不久,还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参演了一部民国时代背景的电影,这电影讲述的是民国时期江南地区发生的故事。
姚千俪拉着顾羽梨在片场休息,大放厥词:“这电影里的民谣小调真难听,还不如我家乡的呢。”
那一年,她们关系虽然算不上熟络,但都是新人,刚入行的黄毛丫头,身边人自然是对她们没那么多照顾,彼此报团取暖也是常事。
一来二去的,总算是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是吗?千俪,你也会民谣小调吗?唱一个来听听!”顾羽梨说。
姚千俪倒也大方,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姚千俪的声音很有质感,唱起小调来也非常有韵味,像江南烟雨里的潺潺溪流,划过心头时,那一丝清凉。
顾羽梨听得认真,竟然也跟着唱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唱起了另一首民谣。
姚千俪忽然愣住了,满脸惊喜,她当时也有着天真灿烂的笑容:“羽梨,你唱得真好听,不愧是出过专辑的人!”
顾羽梨被姚千俪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停下:“对不起啊,我打断了你。”
“哪里,你是不是学过唱歌呀?”姚千俪坐到顾羽梨的身旁,挽起她的手,笑嘻嘻地说。
顾羽梨连忙说:“没有没有,都是业余爱好,经纪公司也是试探性地给我发了一张专辑,这不也没什么水花嘛,根本没有一首歌红。”
“那是广大听众没品味,我记得你是舞蹈学院音乐剧专业毕业的,也算是半个专业歌手呀。”姚千俪说。
顾羽梨被姚千俪这么一说,有些小得意,但她也还不至于在别人面前忘形:“半个专业歌手,终归不是专业歌手,歌手的门槛可比演员高多了,这不,歌手走不下去了,经纪公司才把我往演员行业里送,还是你们科班出身的演员好。”
姚千俪嗤笑一声:“这话你就错了,好妹妹,演员虽然门槛低,但是想发展好,那还是要看天赋的。哎,不说这个,你快给我再唱一个呗,就唱那种我没听过的乡间的童谣小调。”
两个姑娘欢声笑语,却没发现一旁站着姚千俪的老板郭伟轩。
顾羽梨抿着嘴,被姚千俪缠得没法子,沉吟了一会,笑着说:“好了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给你唱一个。”
一时间顾羽梨脑子一片空白,她的库存有限,哪里找什么童谣小调,但是她嘴里却脱口而出:“初七夜,上弦月,月面之下群山裂——”
一旁的郭伟轩听到这歌谣,顿时脑子一炸,心里一慌,嘴角微微翕动。
刚唱了这一句,姚千俪还没听过瘾,副导演就冲了过来:“你们两个小丫头,赶紧来啊,还唱什么歌,都等你们呢!”
姚千俪不耐烦地哦了一声,转过头又兴冲冲地对顾羽梨说:“一会儿我们在聊!”
顾羽梨终于解放了,粘人精终于不粘她了,因为被导演叫走了。
那一刹那的画面倏地崩坏,像是一面镜子在眼前被人一拳打碎,顾羽梨本能地闭上眼,脑海里的画面却还在,她为什么会唱出那样一句歌谣?
纪锦棠心急如焚,谢南升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他吓得手机都拿不稳,驾车火速前往郭氏大厦。
当他推开玻璃门时,一阵难以形容的凉意就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他直觉不妙。
他在门外环视,发现郭氏大厦十分奇怪,郭氏集团这么有钱,为什么郭氏大厦却是整座商业中心最矮的一栋楼?
纪锦棠刚踏进大楼,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脚下踩得竟然不是地砖,而是石灰粉。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郭氏大厦是最矮的一座楼,此乃聚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