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他走到容家的祠堂前。
容家的祠堂是完整搬过来的,和幼时容憬记忆里的别无二致。
他停在门口,恍惚间看到了几十年被逼着跪在这、无法反抗的年幼的自己。
耳畔也飘来容颂狰狞可怖的话语。
他。。。。。
“大人呐,感谢大人救了我们容府上下,您可得。。。。。”
下人的恭维声拉回容憬的思绪。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毕竟在他看来是容憬不惜违逆陛下才保下的容府。
可实际上。。。…
容憬哑然一笑,他才是造成一切的元凶,这些人却在对他感恩戴德。
他毁掉了容颂,取代了容颂。。。。。。
可他终究不是容颂。
他如容颂所言,像极了裴厌雪。
他口中的心安理得只是刺激容颂的假话。
他的自由从一根扎在心底的棘刺上长出来。
他每一次远去和归来都将撬动这根刺扎入血肉的刺。
他疼得厉害,却不可言说。
下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又道:“大人,今日是除夕,您晚上留下。。。。。”
“不必。”容憬打断下人,“我有要务在身,只是顺道来看看罢了。”
在下人遗憾的目光中,他又吩咐道:“今年吃穿用度再从俭,否则若再触陛下霉头,我也无济于事。”
他离开容府,有些迷茫地走在欢闹的大街上。
如果。。。。。。
容憬想,如果他真能如容颂那样心安理得该多好。
突然,厉琛轻佻的声音从他耳畔传来,“大过年的,想什么呢?”
容憬侧目看去,“厉琛,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提。”厉琛道,“说好陪我逛皇城,几个月过去,没一天能闲下来。”
他不给容憬反驳的机会,又道:“今夜你总有空了吧。”
容憬沉默片刻,委婉推脱道:“厉琛,我父亲倒台入狱不久,我作为容家人,现在。。。。。。”
“哪来那么多的顾虑。”厉琛打断他,语气略显不耐烦,“怕皇城有人认识你,惹陛下猜忌,江南总没了吧。”
“你别。。。。。”容憬话没说完,已经被厉琛攥着手腕、强行用【置换】带走。
皇城之内,热闹的街道人簇拥着人,无人注意街角有两人消失不见,又落下两颗不大的石子。
厉琛说江南其实不太准确,更确切的说是疏香位在江南小村落的木屋门口。
容憬看着眼前的木门乍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
厉琛笑着敲响房门,又调侃道:“从游,你的记性怎得这般差了。”
话音落下,老妇人疏香推开房门,惊喜道:“少爷,你真的来了啊?”
她将房门敞开,边往里走边招呼道:“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风寒小心别冻着。”
还没缓过来的容憬被厉琛推下来,只得跟着疏香进了小院。
当年裴厌雪自知时日无多,几乎把陪嫁的首饰都塞给了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