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严重扩大化’,实际上是被‘匈牙利事件’吓昏了头,杯弓蛇影,就将所有的正直忠诚的知识分子,当作敌人斗,这与堂·吉诃德对着风车挺长矛的思维方式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堂·吉诃德的假想敌人,只是破旧的风车,他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挺长矛,到头来,风车没有被斗垮,而自己却被斗得遍体鳞伤。而我们的‘堂·吉诃德’们却将全国按人口比例少得可怜的但却是中华民族的精英的五百万知识分子当作‘假想敌’,蒙骗全国六万万人民都效堂·吉诃德挺长矛去虐杀,它‘兵不血刃’,而虐杀了五十五万,甚至更多一些。它比流血漂橹、并导致使哀鸿遍野的古代的残暴的战争!虽然后来发动只场战争的人也察觉这场战争造成了全国万马齐喑的局面,但迷信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人,还是要将这‘盈野’‘盈城’的杀人暴行,当作骄人的业绩,光照‘汗青’。
“其实,苹果是烂的还是好的,烂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还是基本上是好的(完全正确和必要的),‘旁观者’清清楚楚。当年宋庆龄曾写信给zg中央说:‘党中央号召大鸣大放,怎么又收了?不怕gd八百万大军,不怕美帝国主义,怎么会担心人民tf党的领导和人民政府?敢于接受各界人士的批评,批评的人士多是爱国爱党的,一些民主党派人士为新中国的解放,做出了家庭、个人名利的牺牲;一些二三十岁的年青知识分子又怎么可能一天就变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我很不理解这个运动,我想了两个月,还是想不通。有这么多党内党外纯粹的人会站在和人民政府的对立面,要tf?’其实‘当局者’不迷,压制民主、不遵法制,建立个人的独裁统治,乃是他发动此次整风的最终目的,宋庆龄的一针见血的逆耳的忠言,杯弓蛇影、利令智昏的‘叶公’,怎么能听得进去?可是他也没有料到,这次运动摧毁了最活跃的社会生产力,以致酿成二十年的国家大倒退,民族大灾难!这是极左路线犯下的祸国殃民的严重罪行!
“反右派斗争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如果当年采纳了知识分子的这些建议,怎么会发生接踵而来的‘大跃进’、‘三年灾害’和‘文化大革命’呢!怎么会出现最后将知识分子打成‘臭老九’,胡说‘知识愈多愈蠢、愈反动’怪异的局面呢!反右派斗争封了党外人士的嘴,到了反右倾斗争,又封党内干部的嘴,中国的政治局面自然就只能万马齐喑了。反右派以文字狱为主,文革公然提倡文攻武卫,到了ta镇压,就是血淋淋的坦克加冲锋枪了。其实,在反在反右派运动过去五年后,毛主席也认识到了反右派的错误。一九六二年四月九日,毛泽东《在第十八次最高国务会议上讲话》中,也言不由衷地承认了反右派斗争有缺点,‘就是人家不敢讲话了’(引自叶永烈著《反右派始末》青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630页)。客观地说,万马齐喑,‘人家不敢讲话了’,这是‘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实践的必然结局,不过,这从‘百家争鸣’走向两家争鸣,最后由一人独鸣——走向个人独断专行,倒退到封建,这可能正是最高领导人所需要的。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一日,毛泽东在取得反右派斗争伟大胜利以后不久,在中央一次会议上踌躇满志地说:‘不能靠法律治多数人。……韩非子讲法制,后来儒家讲人治。我们各种规章制度,大多数,百分之九十是司局搞的,我们基本上不靠那些,主要靠决议开会。一年搞四次,来维持秩序。人民代表大会、国务院开会有他们那一套,我们还是靠我们那一套。’‘不能靠法律’,抛弃自己制定的宪法,抛弃法治,背叛自己给公民的民主、自由的承诺,而‘主要靠决议开会’,靠人治,靠个人说了算,靠个人独裁,这是一个典型的不允许个人权力受到丝毫约束的独裁者的自白,这是倒退到了封建,这哪里还有一点社会主义民主气味?此后,不只知识分子、人民群众没有民主权利,就是他的亲密战友,这种权利也被彻底剥夺。民选的国家主席一朝被逮捕,投进秘密监狱,真的比最黑暗的统治过犹不及。回顾起来,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七九年这三十年,是走向知识经济的时代,正是二十世纪世界科学和经济发展最快最大的时期,世界许多国家在这个时代迅速崛起,可我们却完全背道而驰,几乎让国家走向崩溃。如果当年采纳了‘右派分子’的那些建议,我们怎么会走这么一段痛苦的弯路?因此,反右派运动事实上给国家、民族和个人带来了无可估计的不幸、损失和灾难,特别是把‘人祸’说成‘天灾’的三年,几千万人的非正常死亡,简直是不动用兵器的大屠杀!因此,反右派斗争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应该被全盘否定。
“当然,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即使是天才的军事家,也难免指挥是错。但事后对待这种错误,应该采取正确的态度。曹操马践农田,犹能割发代首;错杀管粮的军吏,犹能其妻子儿女。可我们的将军,错误处置了五十五万,知其错,却不改其过,真让人寒心。”
竹海说着,走向窗前,一任飘进来的萧萧的雨,沃洗着自己发烧的脸,才觉得心里稍稍平静点。
第六章夜茶品梦33雨暴风狂,识别阴晴勤更衣;公理婆理,分清泾渭识真理1
萧萧的雨,沃洗着自己发烧的脸,瑟瑟的风梳理着竹海的乱发,也似乎理清了他的芜杂的思想,竹海心里稍稍平静点。尤瑜听到竹海的鞭辟入里议论,好似走出了漫长而黑暗的洞穴,突然见到了阳光。他也起身走到窗前,敞开心胸,让瑟瑟风尽情吹拂。昆阳似一条蜿蜒的金灿灿的龙,虽然只若隐若现地呈现在尤瑜面前,可他心里却理清了它的来龙去脉。尤瑜重重地拍了一下与他并排站着的竹海的肩膀,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