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醒来时,眼前一片眩晕,周围黑洞洞的,不知身在何处。
正逢夏日,周遭的空气却是一片湿凉,冷的叫人想打寒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常年不见光的潮气,那味道吸进鼻子里闻着叫人不太舒服。
她身上被换了一身市面上寻常的粗布衣服,整个人提不起一点力气,强挣扎着坐起来,身子就又想往下滑。
“呃,呃呃呃……”
刚要张嘴说话,却发觉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嗓子眼没有不适感,却尝试了几次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玉珠骤然清醒,惊惶不安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无助和惊恐袭满全身,未知的恐惧和说不出话来的害怕将她紧紧包围。
有人拿着一小节蜡烛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换了一身衣裳的张回。
玉珠双眼骤然放大,下意识去摸自己藏在袖中的匕首,可衣裳早就被他们换了,自然什么也摸不到。不光如此,更可怕的是,全身没一点力气,连这么一番动作都觉得又虚又累。
“不必惊慌,只是点了哑穴,用了一点让人四肢无力的药。”
玉珠口不能言,若非事实就在眼前,她决计不能信张回就是潜藏在身边的敌人。
元永舒曾经跟她说过,张回是边疆将士遗孤,元将军念及他可怜无人照料,就捡回了家中,自小就跟着他,几次跟着出生入死,是最最值得信重的。
玉珠大怒却又觉得心寒,使尽力气抓起一个枕头就朝着张回扔过去,枕头也只是掉在了床边,她现在连砸东西的力气都没有的。
张回端坐着喝了口水,也不恼,还弯腰把枕头捡起来,往床前走来。
玉珠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觉得心惊胆寒,本能地往后躲。却没想到,张回只是把枕头塞到她后腰处给她垫着,让她舒服些。
这太古怪了!玉珠满眼疑惑地看他。
绑架这事,她经过一回,哪有绑匪对俘虏客客气气,还照顾她舒服不舒服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是想绑了她用来要挟夫君吗?
不行!她绝对不能叫他如愿!
张回浅浅一笑,“放宽心,你是我妹妹,我不会害你,你不用寻死。”
玉珠只觉得自己大约耳朵眼出了什么毛病,什么妹妹?她怎么可能是张回的妹妹?
她是正正经经的陶家女儿,都不用找什么接生婆子作证,她的五官和父亲陶友德,一瞧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跟家里的哥哥姐姐,也是一看就是一家人!
“你母亲张素芳和我父亲,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我父亲是你亲舅舅,我自然也是你的亲表兄。”
玉珠大为吃惊,她不知张回所说是真是假。
但她听母亲说过,当初那场大灾,与家人失散了,她确实有个兄长没错,玉珠也确实有个舅舅没错。
可若是真的,这本应当是喜事,何必弄这么一遭?把她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呃,呃呃呃!”她使劲从嗓子眼里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来。
现在是满肚子的疑惑,却问不出来,难受得要命。
“这些年我父亲一直派人寻找姑母,近来才总算是得了消息,他自是要姑姑接回去的,当然玉妹妹也该陪着姑姑一起回去得好。”
玉珠愣住,然后摇摇头,再之后去抓张回的衣袖。对于京中的母亲,她担心的不得了。
“此时节姑姑也在回乡的路上了,玉妹妹尽管安心,你们母女很快就能见面。”
玉珠适应不了这样的张回,一时之间也消化不了,这么多的消息,这一切太混乱了,完全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外。
她如何也想不明白,若张回说的是实话,那自己的舅舅究竟是何许人也,认亲居然要将人这种法子带走,难不成他是江洋大盗吗?
不对!夫君说张回父母双亡,张回也说过自己无父无母了!那些都是假的吗?
她说不出话来,愤怒地拉过张回的手,用发软的手指勉强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元”字。
张回旋即把手心握紧,语气有些发酸。
“说起来我还是沾了玉妹妹你的光,才得以回去。你瞧我父亲多疼你,为了接你回去,连在元家布了十来年的线,说挖也都挖了。至于元永舒去五里坡,其实你不必太担心,元指挥使的确实很有一套,五里坡虽布置的陷阱,但以他的本事,不会折在里头,不然这么多年龙潭虎穴算白闯了。”看書溂kΑnshu5là
玉珠听到元永舒大约没大事,心里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可到底什么人会苦心孤诣地在元家安插内奸?
她现在心里隐隐怀疑,绑架虎子,如此大费周章,根本是调虎离山,只为了引夫君出去,好把她弄出来。可自己不过一介小小女子,值得亲娘舅下这么大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