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原是好事,可眼下这状况,屋里这几位,听了这消息,却不知是喜是忧。
心被堵在颈嗓咽喉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能硬生生在原地掖着。
于元永舒而言,徐和风本该成了一颗弃子,只待时机成熟,就可一举拉下来,可现在姐姐有了身孕,此事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玉珠坐在床边,拿帕子给二姐姐敷上,她心里是很厌恶世子的,可他毕竟是二姐姐的夫婿,现在又是孩子的爹,只恐前些日子他们下手太狠,往后伤了二姐姐夫妇的和气。
周承运脸上的肌肉被强行控制,不要太过欢喜而绷得生疼。
他心里自是喜不自胜,没有什么是,辛勤劳作后,种子生根发芽,在肥沃的土地上茁壮成长更让人高兴的了。可高兴之余,也不禁忧虑起来,这孩子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他只想挤过元永舒和玉珠,好好在床边守着他们母子,心里千百种情绪,化作一团细雨,却又被乌云紧密裹着,不叫落下来。
妍儿藏的辛苦,在她没跟永舒他们坦诚前,这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一个个的真是不叫人省心!”吴大夫头发外呲,满脸烦躁地给她扎针,“一个仗着身子好,成日瞎折腾。一个忧思不解,五内郁结,居然这时候怀孩子。你们姐弟两个,折腾死我把老骨头算完!我跟你爹这么些年,都没受过这罪,真是……”
“吴大夫既然与我父感情如此深厚,当日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呢?”元淑妍睁开眼,她气息虚弱,说出的话却如刀子般锐利。
元永舒虽然是关心姐姐,可也觉得这话说得忒重了些。
吴大夫为了他们家尽心尽力,操劳这许多年,可谓是恩重如山,虽说嘴损了些,可没一次不竭尽全力救治的,眼下又刚救了她,怎么能问,当初吴大夫怎么没随自己父亲一起去死这种话?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闭嘴!”元淑妍甩过一记眼刀,盯着吴大夫的眼神极具威势,说是咄咄逼人也不过分。
离奇的是,向来嘴上不饶人,只有他骂人,没有人骂他的份儿的吴大夫,此次居然没还嘴,嘴唇哆嗦了一下,竟躲闪着把头低下去,把脉枕收到了医药箱里。
“好好将养着,吃上几副药,养好了也就是了。”
元淑妍瞧他手上方寸大乱,六神无主的模样,心里就更明白了。
吴大夫:“我去开安胎药。”
元淑妍盯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插话,“不如开一剂砒霜吧!”
吴大夫像是被什么绊住,脚步顿在原地,迟疑了一下,没敢回头,只快步出的门去,一出了长宜轩,就脚步飞快,只跟后有什么恶鬼追人似的。
众人并不知道,一向聪慧和气的元淑妍吃得哪门子呛药,今日的每一句都带着火气。
周承运心疼得无以复加,偏床上的人横了他一眼,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要动怒。”元永舒有些无措,只道:“既如此,现在还是要同康王府说一声。”
“跟他说?跟康王说,他的世子妃儿媳妇身怀有孕,但这孩子跟他儿子没什么关系。”
这话简直像是一柄重锤,连续不停地在心口窝敲击,只把众人的心理防线砸了个粉粉碎。
玉珠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终究是见识浅薄,怎么有这么多离奇的事情会出乎她的意料。
元永舒连手指头都在颤抖,关于三叔说的男宠一事,他并未全信,总以为这里头八成有什么误会。哪怕真是有,也定然不会出,怀了男宠孩子的岔子。
可……这一切全然跟他想得背道而驰,简直离谱到极点。
元淑妍把帕子从额上拿下,坐起身来,“不如,我好好的回去,当太子妃,然后让这孩子以后做皇帝吧。”
她说话时,眼神发直,脸上挂着一个假模假样的笑。
这话实在惊世骇俗,莫说元永舒夫妇,就连孩子的亲爹周承运也睁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你疯了!混乱皇室血脉的事,你也敢干!”元永舒终于忍不了,上前一步握着元淑妍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看書喇
元淑妍看着这个她自小相依为命,她一手拉扯大的弟弟的脸,再忍不住憋闷了多日的情绪,往前靠在弟弟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玉珠不知所措,只出门吩咐在外头的雪莹,“你去找一趟吴大夫,嘱咐他今日世子妃晕倒之事,绝不能泄露半个字,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承运更是心中百感交集,只恨自己无用,不足以托付。他明白,此时元淑妍心中有极大的痛苦,但她闭口不言,或许是跟他说了也没什么用。
玉珠站在院中,瞧了一眼跟自己站在一处的周承运。
突然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幸亏不是她一个人帮不上忙。
元淑妍大哭一场后,半晕半睡了过去。
多少次她都想直截了当地把层层叠叠的圈套,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