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凑过去戳了戳她。
“给你看样好东西。”
她说着,神秘兮兮地从身上掏出了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册子。
那小册子包了两层帕子,封皮粗糙,连个书名都没有。
外头雨声杂乱,更显得屋里幽静,这般偷偷摸摸,仿佛这小册子里是什么不能见光的“男女打架”的秘戏。
元淑妍有点吃惊,玉儿是个好孩子,怎么这才多少日子,脸皮长这般厚了,连这般私密的书册都能拿来分享。
书本一掀开,只见第一页画着一个手持铜锤,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满脸横丝肉的大汉。
元淑妍原本雀跃起来的心有些失望,原来不是男女打架图。
“这是什么?”
玉珠兴冲冲过地帮着翻页,“这是夫君好容易弄过来的江湖图谱。”
元淑妍兴致缺缺,“他没事弄这个做什么?”
“姐姐先别恼,且先瞧瞧。”
图册一页页地翻,一页是一个人物,右侧有蝇头小字,注明这些江湖人的身份地位,武功,兵器。kΑnshu5là
元淑妍虽并不感兴趣,却是个能耐下心来看东西的人,她原来不解让她瞧这些是什么意思,直到翻到画着周承运的那一页。
江湖男儿,从来以武力论英雄,不以相貌论长短,更没有朝廷之中,选拔人才,姿容也在考察之列,最次也要瞧得过去,端正清雅得更是数不胜数。
头先那些人物,各有特色,有的黢黑、有的斜眼,有的胖壮,有的矮小,总之是一锅歪瓜裂枣的大杂烩,剩下的要么年纪太老,要么年纪太小,再剩下的区区几个,不过是略平头正脸的,直到周承运出现。
青衣皂袍小官人,长身玉立、目光朗星,身高八尺余,宽肩窄腰,手握一把长剑,飒爽英姿,各中风流气度全然在身。
前头那些,全成了抛砖引玉,而这玉,贵地显著价值连城。
说是鹤立鸡群,倒不如说青龙出海,而边上全是皮皮虾和癞蛤蟆。
元淑妍心中滋生出一种自己瞧上,果真不凡的欢喜,嘴上却说:“怎么这些江湖人,姿容这般奇特?”
玉珠抿嘴一笑,“姐姐是觉得长得奇怪吧,有长得好的,咱们接着看。”
她说着话,便把书页往后翻了十来张,入眼便是一张美人图。
图上一身着紫红衣裳的女子,分明一副艳俗长相,却艳丽至极,俗到每个人的心坎里,即便瞧着气韵不大高贵,却叫人移不开眼,便是见惯了美人的元淑妍,都想多瞧两眼。
下一张是身着莲青色素衣的清婉佳人,清丽婉扬,如雪中精灵,月下昙花,娇怯不胜,光瞧画像便叫人心生怜惜。
再下一张,是个衣裳少的,文人士大夫瞧了都想拿袖子捂住眼睛的女子,真真媚骨天生,傲人的身材低头不见脚,只怕是修行之人见了,怕是也会生出一两分凡尘之心。
再往后翻,那些女子,个顶个的都是绝色佳人,或妖娆妩媚,或清纯皎洁,女子瞧了都移不开眼。
“姐姐瞧,这武林大会的男子,都长这样,女子又都长这样。咱们周少侠掉进去,那还不是穷乡僻壤里掉金块?这些江湖女子,可不是世家小姐,手疾眼快行为大胆,只怕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元淑妍心里已然打鼓,面上还硬撑着,拿过小册子自己翻,总算是翻找出一个容貌不俗的男子。
“也不止他一个嘛,此人也很出挑!”
画中男子却是好看,身着一件菊花纹样的长袍,手拿折扇,瞧着有几分风流。
玉珠脸颊微红,“姐姐且瞧瞧此人的介绍。”
只见那行蝇头小字上书:秋菊公子,年岁不详,轻功出神入化,采花大盗,喜好美人,不拘男女。断剑山庄二公子,曾遭其毒手,被逼退隐江湖。
元淑妍:“……”
她把小册子往小茶几上一搁,低头道:“他自己想去的,自然能处处周全。我横插一杠子进去,算怎么回事呢。”
玉珠拉着她的手,歪着脑袋,俏皮的笑劝,“姐姐之前既愧疚,该当去把他捞回来才是。你且细想,那周承运是落在你手里好,还是落在刚才那群女子手里好?”
“可是,他父亲的事,我……”
玉珠过去凑在她耳边,低声把元永舒查到的,元仲邦为着一个叫宁娇娇的妓女吃飞醋,阴差阳错绑了周延年,而周延年偷偷卖身,早立下了被撞破就自杀的主意,自绝于院中的事全然说了。
元淑妍瞳孔放大,心里的愧疚减了几分,总算卸了半块石头。
“竟是这么回事!”
她顿了顿,“我还是去一趟吧,那日我说话难听,道个歉也是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