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还未答话,周承运就抢先一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眨巴着眼睛说:“呦,这是被自家娘子逮去妓院了呀!我都替你尴尬!”
元永舒抓起旁边擦手的帕子,扔在周承运身上,表情上颇有些懒得跟他计较。
玉珠只觉得影月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略一思量,猛然惊醒,“影月?是当初杏花楼的那位!”
周承运有些遗憾,没看着夫妻为着青楼女子大吵一架的戏码,只好埋头继续吃饭。
元永舒点点头,“她是我手下的暗探,很是得力。”
“你要是真想行好,早早地把风影调回来,别叫人家夫妻分离。”周承运笑道。
玉珠心头一喜,嘴角差点扬起来,那位美艳无双的姑娘,有夫君!也不知是怎么样的人物,能有幸娶上那样一位风姿绰约,美貌绝伦的大美人。但无论是谁,总归不是他……
她那点小表情如何逃过元永舒的眼,眉梢眼角间都透出一层舒展的悦色。
周承运见她松开眉梢,便不再做声响,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压了压情愫。心中又叹,这天下果然没什么相似的人,形似神不似也是枉然。
“三王爷让清风帮下一步做什么打算?”
元永舒当着玉珠的面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周承运也不好再藏着掖着。
听到三王爷的名号,玉珠心里一激灵,她从前只知道太平盛世,在内宅里安稳过日子,没人跟一个深闺里的姑娘探讨时局。
女子是不是不该过问外头的事,自己要不要找个借口走开,可刚刚她要去厨房,他又没让自己走。
“清风帮的人,混迹在三教九流当中,没事的时候当探子使,必要时候随时方便动手,就像当初在你的船上动手脚一样。”
玉珠瞳孔微震,当初的船难,竟然是三王爷的人下的手?
“现在各个藩王的王妃世子妃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他们怕是要从中作梗,倒也不需要成功,动点手段把水搅浑了,再丢几个死士出去咬死栽赃,必定有人先出局。”周承运吃着饭,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跟在说菜好不好吃一样淡然。
元永舒补充道:“到时候幕后这位出来,救宗室内眷于水火,再把这临危不乱、稳如泰山的英雄事迹散播出去,何愁不俘获一波人心。”
玉珠已经尝不出手里那杯茶的味道了,内心风起云涌,也不好一惊一乍地影响他们讨论。
“消息放出去了吗?”
“已经放了,算算日子,那边应该已有决断。”
周承运吃饱了,又瞧他只说这些,却绝口不提那顶要紧的事,忍不住问:“世子妃这一路不易,你不派人前去接应?”
元永舒沉默不语,周承运又道:“不用抹不开面子,你不能擅自离京,如若你肯好好求求我,我倒是可以替你跑一趟,为她保驾护航,保证不会出半点岔子。”
元永舒又端起那张滴水不漏的脸,沉声道:“她要是连这点子平安回来的本事都没有,也不用筹谋着以后了。”
周承运摇着头叹了口气,“行吧,我也饱了,先回去歇着,你要是想通了再派叫我。”
待等他走,元永舒的眉头才紧紧皱了起来,漱口净手后,拉着脑子里还在被各种消息轮番轰炸的玉珠坐到了塌上,脸上肉眼可见的乏累。
“以后咱们的女儿,决计不能跟那些个皇族子弟扯到一块去。”
虽说这“女儿”现在连半个影子都没有,他却已经做好了打算。皇权斗争何其惨烈,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几十年后再经历一遭了。
玉珠后知后觉的琢磨出一点东西来,元永舒的姐姐元淑妍是康王府的世子妃,当今圣上年岁大了,王爷们争夺皇位无所不用其极。身为康王姻亲的肃安侯府,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因而被迫卷进这场争斗中来。
细想想侯府里,无论是嫁出去的姑奶奶,还是娶回来的儿媳妇、孙媳妇,姻亲的亲家皆是无论皇位如何更迭,都不会太受影响的人家。
就好像她父亲陶友德,大嫂的祖母长公主家,对于党争向来是不站队的,无论哪位王爷上位,也不会占到多大好处,也不太会牵连贬黜。
可从元二姑娘嫁进康王府起,形势就已经变了。
玉珠心里猜测,像元永舒和老侯爷这样的人,兴许更愿意在疆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愿意困在朝局争斗里。
她陪着他和衣躺下,见他眉头紧锁,忍不住伸出白玉般的手去替他抚平。
“你从刚才就没说话,不想问点什么吗?”
元永舒如此说着,又低又沉的嗓子带着一点疲惫,反倒更好听了。
玉珠原本觉得这些事她不该置喙,听他这样说,稍稍大了点胆子问:“姐姐跟康王世子是娃娃亲,还是圣上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