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艳阳天,清风和暖,草树青绿,天气再好不过了。
正住在康王府的元二夫人,却盯着那盒新鲜无比的樱桃出了神。
钱妈妈端着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送过来,“夫人,您瞧什么呢?”
元二夫人坐着不动,只说:“你尝尝这樱桃。”
钱妈妈拿了一颗细尝,京中的气候并不适合种植这个品类的樱桃,从外地运来的又容易不新鲜,能在京中吃到这般新鲜又品相好的实在难得。
“夫人从小就爱吃这种酸甜相宜的樱桃,这康王府的樱桃园听闻都是从外地用马车拉来的土栽种的,才得了这么些硕大饱满的果子。吃着这个,到叫奴婢想起了当年将军和夫人初见之时,将军也是送了这么一盒樱桃,一下便送到了夫人的心坎里。”
钱妈妈说着话笑眯了眼,元二夫人却是神情凝重。
“你再瞧这装樱桃的盒子。”
“是夫人最喜欢的纹样,喜上眉梢……”钱妈妈说着话有些笑不出来了,低头瞧着自己端来的那杯茶,“雨前龙井也是夫人最爱喝的。”
元二夫人起身叹道:“不止呢,你瞧床帐用的天水碧色的月影纱。”
钱妈妈眉头微蹙,疑虑道:“会不会是世子妃嘱咐她们按照夫人的喜好准备的?”
元二夫人提不起来一点精神,“我自己生的我还不知道?若说这龙井是妍儿着人备的我信,可这天水碧的月影纱、樱桃、喜上眉梢的雕花盒子,妍儿哪留心过我喜欢这些!”
钱妈妈后知后觉的觉着细思极恐。
“夫人,奴婢其实昨日瞧见王爷把给您做饭的厨子骂了一顿,又嘱咐了务必伺候好您的膳食,奴婢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客人到主家小住,炸一换了地方饮食不合口也寻常事,主家大鱼大肉送了来就不算失礼,哪至于您稍微吃的不合口,就发落家里的厨子,又何况康王爷是个在好脾气不过的人了……”看書溂
元二夫人捂住了脸,越发不敢往深处去想,可越是不想想,越是忍不住去深究。
“年少时,王爷确实对我多加关照,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夫君之故,现在细细想来,好像……”
“奴婢还记得,当初那场内乱,咱们都被困在西郊,王爷把身边的护卫都安排您身边了,说是大丈夫该优先保护妇孺,其实他一个皇子不必谁都尊贵。如此种种,夫人,王爷他不会是喜……”
钱妈妈也觉得此事说不下去了,说到一半就住了嘴。
元二夫人猛烈的摇了摇头。
“都这把年纪的人,还提这些做什么?往事到底如何有什么要紧,我现在儿女双全,只盼着妍儿、舒儿姐弟俩好。对了,妍儿和姑爷怎么样了?”
钱妈妈为难地看着二夫人,“来人回禀说,姑爷天不亮就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伤,好像是咱们家姑娘打了。”
元二夫人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捂着心口,差点当场晕倒。
“这丫头也忒无法无天了,她小时候在练武场打她弟弟,我劝自己丫头还小,这么大了,连打丈夫的事都干得出来,她是要翻了天了吗!”
钱妈妈拍着主子的后背又补了一刀,“听说世子去找王爷告状,还被王爷训斥了,说要让世子厚待世子妃,这些年王爷偏疼咱们家姑娘,这王府内外谁人不知。”
换了从前,元二夫人只觉得自家女儿貌美有才,被偏疼也是应当的,可现在她不得不想,会不会是因为爱屋及乌……kanshu五
“哎呀!我要憋闷死了!收拾东西,我要去瞧瞧那死丫头,一天到晚疯疯癫癫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妈妈在一旁劝道:“夫人去看了世子妃,然后便可回府了,奴婢一早得着的消息,为着大老夫人七十大寿,公子和少夫人去桦州了,您回去了也碰不着,不用觉得尴尬?”
正在换衣服的元二夫人更气了。
“玉珠那孩子怀孕不足三个月,竟叫她舟车劳顿地折腾?此事怎么不是永济他们夫妇去!”
钱妈妈道:“说是大少夫人和窈蕙姑娘病了。其实咱们公子去也是好事,左右日后的前程要落在咱们公子头上,借着这次大事,带着少夫人去族里露露脸,也很应当。”
见她还是烦忧,钱妈妈又劝:“夫人放心吧,咱们公子是再妥帖不过的了,有他陪着少夫人不会受苦的。”
此时,“不会受苦”的玉珠刚出了城,就被安排脱了锦袍换了寻常百姓衣裳,舒适的大马车也换了寻常的小马车,另有两个人穿着他们夫妻的衣裳坐着大马车而去。
玉珠瞧着自己这一身白底小碎花的襦裙,不禁觉得新奇又好玩。
又瞧着元永舒换了初见时穿的那件玄衣,又给自己粘了络腮大胡子,噗嗤就乐了出来,欢喜的伸手起摸那浓密的胡子。
“初见时觉得可凶悍吓人了,现在看着还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