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芊羽脸红得像刚从染红布的颜料缸里捞出来。
她到底是个大家闺秀,被诗书礼法教养了十几年,叫她去做无媒苟合之事,心里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这……会不会太……”
小丫鬟蹲在她身前,拉住她的手。
“姑娘的心思我明白的,您自小就喜欢元指挥使,早年间老爷夫人在世时,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只是当时姑娘还小,元将军又去了,顾着元家要守三年孝期,老爷夫人不能去提。偏元家的孝刚完,咱们老爷夫人又……这六年白白耽搁了,可姑娘的心是存不下别人的。”
苏芊羽鼻尖发酸,胸腔里的酸楚闷得难受。
“姑娘瞧不上未曾进门,先破了男女大防的手段,心中不齿,定觉着那是勾栏瓦舍里不三不四女人才用的手段勾当。可事已至此,若当今圣上有个万一,那嫁娶之事又要拖延。更何况,下一回那元大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姑娘,拖不得了!”
苏芊羽嘴唇颤动,“我……”
丫鬟把自己的手抽回去,郑重道:“姑娘既舍不下这个脸,那就还有第二条路!”
苏芊羽心里腾升出希冀来,堪堪止了眼泪,盼着丫鬟给她说一条良方,“什么路?”
“自今日起,断了对元大人的念想,听表姑娘的,嫁夫找主正经寻一户人家做正头娘子去!”
“我不!”苏芊羽哭出声,“我舍不下三哥哥,呜呜呜……”
丫鬟无奈,理智上她心里是盼着姑娘放下的,可这些年宠着姑娘,护着姑娘惯了,知道她煎熬,能到元三公子身边去,不知盼了多少日夜,就又想成全她的心思。
至于到元家为妾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
元永舒从越州回来那的时候,天已擦黑。
此次越州之行颇有成效,不枉费他亲自跑了一趟。
娘子那边虽放了张回和护卫,但两日一夜不见,心里想得慌,也是真担心,往清和园去的脚步不禁快了些。
只有亲眼瞧着玉儿安好,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眼瞧着离园子近了,却迎面撞上一个丫鬟。
那丫鬟满面惊慌,眼中含泪,见了他如瞧见了救星,拦住元永舒的去路,跪下便磕头。
“元大人救命!”
元永舒只觉得这丫头面熟,想了一下才依稀觉得大约是苏芊羽身边的丫鬟。
“何事如此惊慌?”
“大人!”丫鬟左顾右盼,又瞧了瞧他身边的两个护卫,似有难言之隐,“事关我家小姐,生死大事!还请大人移步。”
元永舒意识到有什么大事,便说:“既是大事,可去叫了郎中和大嫂子?”
“派人去请了,还请大人先一步跟我去瞧瞧吧。”小丫鬟卑微又无助。
元永舒吩咐身边人道:“你们先去见少夫人,禀告一声我回来了,一切安好,叫她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