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望平县,远比怀远县差的不只一星半点儿。城内东西南北共四条主街,坊间竟住的,大部分都是贫民。
就连酒肆、茶馆、商铺、会馆等,连个二层小楼的建筑都没有。一水的临街屋院。
街上散发着一股,刺鼻难闻的腥臊之气。不用细看,也知是有人在街上随意大小便才会如此。
“这~!”挑着车帘,看着眼前的一切,云氏不由得眼眶一热,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委屈。
陆崇宇昨儿便收到消息,今儿一早带人出城,于城外百里迎母亲和妹妹入城。
见母亲挑帘间,一脸的委屈,不忍再看,忙出言安慰。可有些事,在街上还是不便据实以告。只得望向妹妹,想让她帮着劝劝母亲。
陆如雪轻摇了一下头,眼下只能父亲出面,母亲才会释怀。儿女们说的越多,云氏只会更加难过。
陆承耀来了有近一月,直到今日,广宁卫指挥史才得空见他。所以此刻并不在县衙内。
进了内院,先安置好母亲。陆如雪这才指挥着奴才们,归置箱笼。外院一切,自有陆崇宇安置。
直等到晚膳前,才见陆承耀一身酒气而回。好在人还是清醒的,并未酒醉。见了妻女,心里装着一肚子的话,是不吐不快。
“这一路辛苦夫人了!”有这一句话,云氏就是有再多的委屈,也不觉得了。堆了笑,亲手为夫君斟茶。
陆如雪抬了抬下巴,示意兄长,“看吧!”
陆崇宇苦笑摇头,他虽身为兄长,与母亲更为亲厚。可若论了解,却不如妹妹。
夫妻又互相嘘寒问暖了一番,陆承耀这才说起正事。
“这望平前几任县令,都只做了三年。任内与那广宁卫指挥史相互勾结,压榨百姓,弄虚作假。致使库银亏空,屯粮不足,民怨载道。不然好好的一座县城,又何至于穷极至此。”
“老爷的意思是,如今县衙内粮银不足,那又是如何交接的?”
陆如雪耐着性子细听,就算父亲一向拿她当儿子看,可有些事也不会由着让她沾手。
而母亲云氏所问,倒也不全是无足轻重。便先仔细听着,再来慢慢想办法。
“前任县令三个月前,便已辞官。只留了个师爷,那师爷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做的一手好假账。”
说起这些来,陆承耀直恨得牙根痛。初来上任时,险没被那师爷给骗了。亏得他事必躬亲,这才没让这等小人钻了空子。
可即便将人锁拿下狱,这短缺的银粮也追不回了。且这师爷,原不过是前几任知县,留下的替罪羊罢了。
陆承耀这些日子,为着短缺的银粮,忙的焦头烂额。还要时不时的升堂,缉凶定案,掌诉讼刑狱。
就是有儿子陆崇宇帮着打理琐事,可整个人看上去,仍不如初离京时精神,人也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