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玉手里还有两万两银子,买那铺子花了一万两,只是,她身边并没有人去打理,只得留了那酒楼原来的老板,好在那老板也是个老实的,再说,这酒楼是家里的祖业,便是不是自己的了,可是,自己只要守着,百年之后,也不会没脸去见祖先的。
田家原也是做绣坊的,桑园也有现成的工坊。
这布料绣品之类的,桑玉倒是不担心,如今过了年,工坊那边也开始运作了。也还有余下来的材料。
再过两个月,就该养春蚕了,桑玉想起枕头底下那个古檀木的盒子,或许,她也能试试看。
这才二月份,天气渐渐的温暖起来,可,风吹着还是冷的。桑玉最是怕冷的,平时也没有事情,就在炕上打络子。
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平时除了李家,也就没有人来找桑玉了。
现在一提起李家,桑玉再不是以前的欢喜了,每次李浩轩过来,无非就是让她去李家玩。
玩,有什么好玩的。
每次去都是被嘲笑讽刺,她再是善良宽厚,也禁不住别人三番两次的欺负。
虽然大夫人曾经确实对她很好,可到底比不了亲生的。桑玉想得通,也不会强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可她也是有尊严的人,没得这么上赶着让人打脸的。
本就不是什么亲戚,有的不过是利益关系,她又何必顾虑太多。
况且,李静雅已经回来了,就算没有自己,大夫人也是好好的。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从来都是。大夫人对自己的那份好,终究也不是真的是自己的。
桑玉不希望李浩轩来找自己,每个月把银子送过来就是了。
是,李浩轩是来了。来给桑玉送银子的。
足足有十万两的银子。
桑玉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盒子里的一大叠银票。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看着李浩轩,“李公子这是何意?”
她的夏布是夏季用的,李家工坊里还织不出二十三升的夏布呢。冬季,可谓是夏布的淡季了。便是那云水缎,也卖了没有多少。这十万两,是太多了。
她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了,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看着李浩轩,眼神清澈懵懂,如一汪清水。
李浩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想起以后的利润,李浩轩还是硬了心,脸上带着一丝抱歉的笑,“桑姑娘,我想,我们的合作协议应该变一变了。”
见桑玉脸上并无不渝,也没惊讶。
李浩轩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他在想,是不是桑玉早就知道了他的来意。
桑玉并没有插话,只是端起手边的青花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杯子里,青褐色的茶叶子沉在杯底,原本的清水,已经成了淡淡的青色了。
“我知道让桑姑娘放弃夏布是我们李家不对,这是十万两银子,也算是我们给的桑姑娘的一个补偿吧。还请桑姑娘看在我曾帮过你的份上收下了。”
他说的帮忙,自然是林大山把桑玉卖给他的那一次。
桑玉没有想到李浩轩还会提那件事,她已经拿了一千两银子给李浩轩了,那事情便是两清了。你若是要让我记住你的人情,当时又何必收下那一千两银子呢。
上一次李浩轩用那件事来找桑玉给李静雅绣嫁妆,桑玉都没有绣,没有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还拿那件事来威胁。
兴许这不能算是威胁。
可在桑玉看来,就是威胁。
明明说好的协议,现在想变就变。哪有那么容易。
只见桑玉轻轻一笑,脸上如清茶般安静。
“李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夏布的事,我们可是白纸黑字有合同的。岂能你这么一说,我就应允你了。若是这样,但凡做生意,还讲什么信誉呀。况且,李公子拿了这十万两的银子跟我划清关系,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就请问李公子,你这十万两银子,只是那夏布呢,还是跟云水缎一起的?”
她一双大眼睛目光清澈的看着李浩轩,眼中平静的很。可是,李浩轩听在耳朵里,心中却是起了巨大的波澜。
是,这十万两银子,他是想用来跟桑玉划清关系的。划清关系,自然就是结清了。结清,当然就包括那夏布跟云水缎。不成想桑玉竟是问得这样细致。
没有永远的合作,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是没有想到,竟会这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