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做到懂事,可懂事的孩子往往最容易被忽略,没人看到他们的忍耐。
顾煜将杨依梦娶进门不是让她委屈着过日子,他帮她拿回体面,为他求得诰命,就是为了让她可以肆意妄为,而不是成为困住她的无形枷锁。
这也是为什么,他想等一切事情结束后带着她远走高飞,过恣意潇洒的日子。因为,上辈子他早就看出,京中富贵乡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东西很简单,那便是遇良人,共白头。
这些,他顾煜能给!
顾煜也不着急,开始循循善诱地道:“我给你的那个庄子就在铜锣村附近,你不是常念叨小时候被哥哥欺负吃不饱饭,同村的张婶子看你可怜,经常往你袖子里塞些窝窝么?正好,这次回去我们带些东西过去探望,我也要好生感谢一番张婶子。”
说起这些往事,杨依梦的鼻头也有些发酸。其实她从来不是什么坚强的人,之所以能够一直熬着,那是因为还有人对她好。
上辈子在铜锣村时张婶子对她好,入了定国公府后翠喜对她好,身后还有顾煜为她默默付出。若非因为这些,上辈子的她早就没了撑下去的念头,一了百了了。
听顾煜如此说,杨依梦也不再扭捏,适才那暗淡的眸子一下变得亮晶晶的,立刻站起身喊翠喜进来。
“你去准备些猪肉啊,羊肉啊什么的,张婶子家不富裕,这一年到头很难吃到肉。哦对了,再准备些棉布细布什么的,这马上要过年了,家里该做些新衣裳……”
杨依梦嘱咐这个嘱咐那个,打算带过去的都是些朴实无华不是很富贵的东西。
翠喜走后,顾煜不解问道:“这些东西折成银票岂不是更好?他们想买什么买什么,还可以自由支配。而且你送的这些东西太普通了,什么棉布细布的,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匹良人锦,在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送给张婶子一家做衣裳吧。”
谁知,杨依梦横了他一眼,道:“我的五爷啊,哪能直接送银子的呀。这又不是你在家打赏使唤下人,我们是去串门子的!既然是串门子,那带去的礼就不能太显摆。你说你送良人锦让他们做衣裳,你见过几个下地干活的人穿绫罗绸缎的呀?若是让旁人知晓张婶子家有好东西,有些心怀不轨的还不得日日惦记着,将来说不准还能惹出麻烦事。”
顾煜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是我欠考虑了,还是夫人心思细腻。不是有句话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既然想真心帮张婶子一家,就不能光给银子,那张家可有壮年男丁?不如就让他去顾家的铺子当学徒,以后学成做了掌柜,我定不会亏待了他。”
杨依梦莞尔一笑,抬手捧起顾煜的脸,夸赞道:“五爷开窍了,这个法子好,孺子可教也!”
顾煜被气笑了,使劲儿拍了杨依梦的屁股一下,嗔道:“好你个小娘子!居然占我便宜!”
杨依梦见好就收,迈着小碎步就跑到了衣柜前,一边翻找着衣服,一边转移话题:“我们什么时候走?明日么?”
顾煜笑着嗯了一声。
“那我明日就穿这件吧,这件不重还很暖和。”一边说,一边把放在里边的狐皮斗篷拿了出来,“可这里面配什么好呢?”
这时顾煜凑了过来,紧紧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就穿那件玫红色的吧。梦儿生得好,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穿红色的衣裳最是好看。”
杨依梦感觉到顾煜温热的喘息,耳根子一红,心跳乱了拍子。
“胡说八道什么,你就不能正经些,别老说这些酸话。”
顾煜顺势环住她的腰,大手放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揉摸着。
“这些话就受不住了?我夫人的面皮还真是薄。”
“好了好了,别闹了……”杨依梦轻轻推开他,正巧这时翠喜推门而进。
这也不是翠喜第一次瞧两人卿卿我我,现下也不觉有多震惊,只是耳根子发红地站在门口道:“夫人,您让我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杨依梦点点头,随即横了顾煜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还不快走!没个眼力见儿。
顾煜无奈失笑,明明他是这屋的主人,和自家夫人光明正大地亲热,怎么就成了他没眼力见儿了。
“好好好!夫人做什么都是对的,那夫人,小的这就先退下了,出去安排明日的行程。”说着便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很有府上那些使唤小厮的样子。
杨依梦噗嗤一笑,嗔道:“没个正形。”
顾煜见自家小娘子恢复了平时活泛样子,他这心里也欢喜了不少,哼着小曲出了屋子,留下翠喜在屋里,帮着杨依梦整理明日要带去庄上的换洗衣裳。
翠喜看着扑了满床的衣裳,问道:“夫人,你明日打算穿哪件呢?”
杨依梦扫视一眼,指了指那件玫红色的,笑道:“明日我就穿这件了。”
这天,顾煜和杨依梦起了个大早,天没亮时就开始梳洗更衣。他们这么早,为的就是避开顾老夫人,偷偷出府先斩后奏!
两人上了前头的那辆马车,一众下人则挤进了后面那辆。一行人偷偷摸摸地从定国公府后门离去,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了京城。
他们以为自己的行踪没被人发现,岂料却被一直躲在柴房后头的杨絮棠瞧见。她看着定国公府的后门良久,随即冲夏风道:“没想到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知道今日他们偷偷出府。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