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桑第一次见君玉笑成这般模样,但见得往日那英名赫赫、翩翩风采的少年也这般灰头土脸大汗淋漓,再也忍不住,生平第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他干脆也放下袋子,在君玉身边坐了下来。
静静的月光下,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君玉忽然道:“我一直以为”博克多“是绝对不会如此大笑的。居然让我见到一次,哈哈,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拓桑学足了她的语气:“我也是第一次见”凤城飞帅“这般灰头土脸。我是幸还是不幸?”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狼狈模样,再次大笑起来。
在黎明的微光里,玉树镇驻军大营已经在望。
拓桑放下袋子,君玉点了点头,轻声笑道:“拓桑,再见。”
拓桑深深看了她一眼,也微笑着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再看她一眼,然后,加快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清晨的薄雾里。
真穆帖尔的营帐灯火通明。
“报,大风口和玉树镇的瘟疫都得到控制。”
“报,大风口目前只得2000多士兵,据可靠消息,粮草尚不足维持三日。”
“报,据可靠消息,玉树镇5万驻兵,粮草也不足三日,现在军中人心惶惶……”
“报,我们抓获了西北军的一名军官,得知西北各地府衙凑集的粮草军饷已经过了武威城,正在往西宁府赶送。据悉,这批粮饷是林宝山等人派军要挟各地官员强行征敛的,虽然比不上朝廷派下的军饷,但数额估计也相当可观,目前,西宁府已经调集三万大军全部赶去接应……”
这已经是第三拨军情回报,西宁大军走投无路之下秘密挟持各州官要粮草了。真穆帖尔沉思着,林宝山此人匪气十足,君玉走投无路之下纵容他兵逼各府衙虽然是大过,但是,西北军一旦粮草到手却是大患。
更令他意外的是,“凤城飞帅”居然调集了包括西宁府精锐在内的三万大军去护粮,可见已是背水一战了。
一名大将站了起来:“大汗,如今西北军的疫情已经基本控制住了,这批粮草就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我们务必要拿下这批军饷。”
另一名大将道:“大风山瘟疫严重,兵力空虚,不去管它;玉树镇虽囤积重兵,但是粮草不继。如今,”凤城飞帅“派出三万大军保护粮草,显然是不容任何闪失,可是我们就一定要让它”闪失“,务必要截断玉树镇和西宁府的粮草补给。否则,一旦让他们拖延到军饷到来的时刻,就错失良机了……”
真穆帖尔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迟迟没有下令进攻,一来是西北军中的粮草前些日子尚能维持;二是忌惮那横行的瘟疫。如今西北军全军的粮草补给已不足三日,早已人心惶惶,如果让武威城的粮草补给顺利到来,只怕顿失有利进攻机会,再次陷入被动。
如此良机自当把握,当夜,真穆帖尔部署下去,兵分三路,想到将再次面临自己的老冤家“凤城飞帅”,尽管已经占据天时地利,部署得当,真穆帖尔丝毫也不敢大意。
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玉树镇的大校场正在进行紧张的操练。
疫情已经基本控制,所有患者已经被集中到了一个安全地带给予治疗。
在这种情况下,疫情的控制丝毫不亚于大战的指挥,军中早已下令由卢凌、白如晖、耿克等人负责安顿患者。
虽然解除了瘟疫的惶恐,但是,关于饥荒的惶恐却比瘟疫更为严重地散发开来。虽然操练如往日般进行,可是,饥肠辘辘的士兵们却无不惶恐:今日一过,明天的晚餐只怕已是奢望。
周以达匆匆走进帅营,却见君玉静静地坐在书案的大椅子上,伏案写着什么。
“元帅,据探子回报,赤金族大兵已经分别在玉关、雁石屏和蒙古大草原陈列,合而不围。我军粮草只得明天一日,如今,林将军虽然亲率西宁府三万大军赶去武威城接应粮草,只怕中途必遭拦截……”
君玉放下毛笔,抬起头来:“赤金族的左路军已从大草原插下,明天晚上,应该就可以和林宝山打个照面了。”
周以达立刻道:“我们该当如何?”
“即刻传召三军,生火做饭,所有粮草,一顿充足。”
周以达讶然道:“元帅,我军节衣缩食已不过三顿稀粥,今夜若全部吃了,即使林将军接到那批粮饷,也来不及及时送到玉树镇大营啊……”
君玉微笑道:“即刻传令,不得有误。”
周以达不敢再多说,但见君玉成竹在胸的样子,只得立刻传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