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进入腊月,北方下了第一场雪,祁邵珩看着蜷缩在摇椅里的妻子,像个贪睡的孩子一样,午后一直睡到已经接近晚上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将近七个月身孕,双生的缘故,阿濛的负担很重,每天通过睡眠来调节身体过渡的透支,所以一睡往往就会睡很久都难以清醒过来。
“阿濛。”将她耳际濡湿因为汗水濡湿的碎发撩开,露出她沉睡中的侧脸。
苍白的脸色,即便在燃烧旺盛的壁炉旁手脚都依旧冰冷,指尖碰触到的她额际濡湿的汗水完全是冷汗。
“囡。”眼看着她睡梦中紧紧地蹙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显得痛苦,祁邵珩知道现在躺在摇椅里的人睡得并不安稳,她的手指冰冷的厉害。一边握着她的手指帮她暖手,一边轻唤她,想让她从梦魇里清醒过来。
“囡囡,是不是做噩梦了?醒过来就好了。”
拧眉的人睫毛颤抖着,挣开眼睛,入目看到祁邵珩的脸,叹了一口气,有些虚脱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没有开口说任何话,祁邵珩却意外地感觉到了他妻子扶在他肩头的颤抖。
“乖,别怕。没事儿了。”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这是个梦而已,忘掉就好了。”
神情镇定下来,以濛苍白着脸靠在祁邵珩身上说道,“我梦到之诺了。”
轻抚他妻子的长发,让她安定下来。
“祁邵珩。”以濛继续说,“我梦到的是在警局那一次,他死了,浑身都是血,那些伤口裂……”将她的脸按在他的怀里,阻止她继续回忆那些染血的回忆。
“过去了,都。不怕,我陪着你,不怕。”祁邵珩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哄着她,与此期间,以濛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一直以来,她内心对之诺不单单只有亏欠,心痛,还有——深深的恐惧。那样的恐惧她从未开口对任何人开口说过,可这一瞬间她觉得祁邵珩明白,不用说出来告诉他他就能明白。
一场噩梦让到了晚餐时间要用餐的以濛也变得没有了任何胃口,“阿濛,喝一点白粥什么都没有放。”
“嗯。”
心情压抑的人,粥只吃了两口就吐了,孕期吃不下不能勉强,她吐得厉害,最终晚餐什么都没有吃。祁邵珩将晚上准备的粥汤放在冰箱里,一会儿要是饿了,再让她继续吃一些。
洗了碗筷,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祁邵珩看到以濛正立在露台的落地窗前,室外的灯光将雪花飞舞下落的样子照的非常清楚。
觉察到身后不断靠近的脚步上,肩上一暖,有人披了外套在她的身上。
“好大的雪。”
近似喟叹的一句话,仿佛在自言自语仿佛因为内心有了心事儿显得有些失神。
“早早休息。”身后的人劝她。
她摇摇头,沉默着,只是将手递给他,任由他牵着她的手上楼去。
祁邵珩揽着他妻子的腰际,楼梯地台阶一个一个向上走,走得速度有意放缓,可他还是看到他妻子今天的脸色苍白而病态,精神状态也格外的倦怠。
阿濛内心烦躁,不平静,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出现了,只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内心格外的躁动不安,这样不好的预感让她很焦躁,因为这样的情绪似乎影响到了两个孩子,一步一个台阶上楼梯的过程中,两个孩子也变得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起初只是略微的胎动,到后来一直走到二楼,两个孩子动得越来越厉害,让以濛额际的虚汗不停地向外冒。
“阿濛。”觉察到他妻子隐忍地咬唇,祁邵珩知道大致她又开始觉得不舒服了,抱她上牀躺好了,只见棉质睡裙下,他妻子的肚子一动一动地,两个孩子变得异常的不安静。
给她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斜侧身揽着阿濛,手指放在她的肚子上安抚正躁动不安的孩子。
他说,“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再想。”
“嗯。”以濛应声,感觉频繁的胎动似乎好了很多,舒缓的音乐让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两个孩子像是渐渐地睡着了,不再继续动。
“祁邵珩。”侧过身,揽着他的脖子,以濛说,“总觉得……”
看他妻子蹙眉,以濛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室内的一通手机铃声打断了,祁邵珩起身却接听以濛的手机,却见此时他妻子一脸沉然地对他说,“我来接。”
“好。”他应声。
完全不是c市的来电,a市的电话让以濛在接电话之前,心中的那份不安更加的浓厚。
“您好,请问是苏小姐吗?”义正言辞的男子声音。
“是的,我是。”不论内心多么糟乱,嗓音依旧镇定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