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过荒城作者: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
万花&tis;纯阳
[万花]樊真
[纯阳]华清远
配角:方云白、莫丹青、杨雪意、谢南雁、菟娘
战乱背景,破镜重圆。虐有。r18有。
引
樊真的目前一片黑暗。
他立在原地迟疑了一阵子,只觉得面前深黑如渊的颜色正渐次透露出一股如疽附骨的寒气,迟钝的五感随着这点冰凉逐渐苏生,他伸出手,虚虚探了探面前厚重的浓黑,他的指尖触到高大城墙粗糙扎人的砖石外壁,激出一点儿带着麻痒的刺痛。
夏季闷热躁动的风打从远天席卷而来,带来一阵嚯啦啦的乱响,沉重得仿佛能够滴出墨水来的云翳,步履蹒跚地被一轮冷清的辉月推搡着挪移,云盖被刺破了一道雪亮小口,冷光如同一柄带霜的刃。
风里带来硝烟与焦臭的气味。
樊真逐渐适应了眼前深浅不一的黑灰,长风滚过他的鼻翼,月光刺进了他的指尖。
&ldo;你在的地方,夜里似乎总都有月光。然而也总是寒冷又疏离。&rdo;冷寂的夜里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他垂下手臂,将双手拢进空荡荡的袖笼里,飒沓的风将他的长发与广袖吹得破碎而支离,切碎了落在城墙上的大片月光。&ldo;清明扫洒,理应先敬你一杯酒。可我没有酒,甚至也不知你究竟魂归何处,你不要怪我……你不要怪我。&rdo;
他的低语喃喃很快湮没在带着死气与暑气的风里,然而樊真只觉得冷,脊背如同被蚊蚁咬噬,只不住发着抖,寒入骨髓。
浓重的云翳在沉重的远天里逡巡一圈,月亮很快沉入黑甜。
周遭渐入一片黑暗,那座巨大而压抑的荒城,在一瞬间里似乎长成万丈千仞,朝着四面八方紧紧推压而来,叫人无法喘息。
【
第一章
天朗气清。
早春时节,带着些许料峭寒冷的风清冽沁人,疏淡的阳光落衰糙丛中,还存着严冬摧折的痕迹,气候还未生出一星半点的暖意。
打从半挂起的竹帘fèng隙里瞧过去,只觉日光明亮得不真实。华清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室内混杂交错的药气慢慢流进他的胸腔里,连带着屋外一点儿阴魂不散的焦臭味,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这一股味道,他打天宝十四年出了纯阳宫入世以来,总是在各种地方迂回萦绕,走过许多地方,他才渐渐明白这是战乱的气息,一旦有金戈争鸣,一旦有你死我亡,这一股隐隐约约的尸臭味总是如同盘旋在乱葬岗上的群鸦,虎视眈眈而又如影随形。
他下了华山后,一路辗转流离,躲着战乱烽火来到太原。期间朝廷惊变,两都失陷,驱赶着乱世里的流民匆忙奔逃,他也不例外。
只是他这几年过得还不算太差,与师兄师姐们一路互相照应地走到太原,那几年过得甚至也不算痛苦。直到两都收复已然过了足三月,他快马南下回到中原,满目只剩下城春糙木的凄凉晚景,但他也不觉得苦闷悲伤,事情似乎总是顺风顺水地往好的所想发展着。
他被太好的春光晃住眼睛,有点儿走神了。直到胸口忽然一窒,有什么重物压下来,他才堪堪回了神,一时间里脑海清明起来,却也只想伸出手去将半开半敞的竹篾子扯下来。然而没等他遮住外头明媚而清冷的阳光,就只听见腰间一丝不苟紧紧束着的衣带被扯开的窸窣声音,他停下动作,定了定神,将目光转到眼前的人身上。
&ldo;樊真。&rdo;他开口唤了一声,嗓子不知缘何有点沙哑,面前的人沉默地抬眼看他,阳光落进陈留县医署的药材库房里,轻轻悄悄落到那人肩头,却已经变得无比柔和脆弱了。
华清远凝视着樊真那一张在半明半晦里显得有些秀气的面容,对方低沉着声音应了下,一只手卡住华清远的后腰,另一只手抬起来按在了他的颧侧,玄色的宽幅广袖将细细碎碎的阳光遮盖得严严实实。
他嗅到一阵阔别许久的清苦药气,与周遭带着泥腥的药材味很是不一样,樊真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像是甘糙一般嗅来令人舌根一甜,他很喜欢。
湿润的轻吻像是华山温柔地拂在眉角额间的雪絮子,华清远的眼睛眨动了几下,因着那几个轻若鸿毛的吻正落在他的眼角,有点儿凉。他伸手轻轻抵住了樊真的肩头,是一个推拒的动作,&ldo;你先别急……别在这。&rdo;
他与樊真相好,其实也不是一时间的事情了,但想来却总令人觉得恍若隔世。当初在太原见到这个万花弟子的时候,华清远只觉得,那人虽然是文雅之地的出身,却冷漠犀利得近乎瘦金书的笔锋,没有半点圆滑。
他本觉得自己与樊真从不是一道人的。
无声无息的亲吻顿在他的唇角,然而樊真似乎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华清远看着面前人的眉目,他们已经有三月余没有见过面了‐‐若是说不想,华清远也不会紧赶慢赶地将东都的事情安顿下来,快马加鞭地到汴州地界找樊真,生怕错过时辰,他知道樊真不会等他。
思绪漫散到了想念而重逢的当口,终于缓缓地收束起来。华清远低低叹口气,将小臂环绕过樊真的颈项,侧头去吻他的唇。
樊真的回应有些平淡,不过华清远已经习惯他的循序渐进,也把他时而的迟疑当作是樊真个性中的温吞谨慎所致。他们没少做这桩事,而做这事的开端,从来都是华清远自己主动,他也从不吝啬将自己的喜欢表达给樊真。
他的手指没进万花顺滑柔软的发丝里,舌尖在万花的齿关逡巡一阵,口里换来一阵有些苦涩的药气,华清远一愣,却忽觉得扣在面侧的手异乎寻常地加大了力度,他的气息一滞,只觉得对方的牙关立时启开来,舌尖相抵立刻纠缠得难舍难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得浑身一个激灵,心中却难能自禁地浮上一种炽热而奇异的喜悦来。
周遭的空间很是逼仄,这里堆满了今年新晒的药材与陈旧的竹筐,华清远有点抵不住,身形直往后倾,旋即被死死地抵在一叠沉重的藤编药筐上。一点濡湿的水声夹杂在他愈加粗重的喘息声里,他只觉得腰间的劲被卸了下来,樊真捧着他的面颊,专注得甚至有些粗暴地亲吻他,胸腔里的清明逐渐消耗殆尽,吐息愈加艰难,简直要顺不上气来了。
华清远努力想侧过头去缓一口气,却总在即将分开的时候被面侧的大力气拽回来,陷进更为缠绵旖旎的狎昵里。
他觉得这太过于反常,这念头却又被淹没在浩浩汤汤的窒息感里,他咽不进的津液很快顺着嘴唇交合的地方滑过他微仰的脖颈与不时滚动着的喉结,在若隐若现的阳光里闪着冷淡的银色微光。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感觉,当下只觉得这个亲吻比任何一次都要漫长且难捱。
华清远松开手,朝着樊真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捅了一下,对方似乎因此察觉出他已然弹尽粮绝般的吐息,两人堪堪分开。却都因为方才的烈火干柴而引出了沉重的呼吸。华清远侧过头去呛咳一阵,又听得樊真低低在他耳边唤了一句:&ldo;清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