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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但这是因为我们不得不工作，所以只能从中挖掘一点让自己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成就感就是其中之一。”服务生把冒着热气的两杯咖啡端上来，方归廷从托盘里拿出一包黄糖，撕开后在卡布奇诺里倒了三分之一，用勺子轻轻搅动几下，然后推到阮苏苏面前，“试试，不够再加点。”阮苏苏喜欢咖啡的醇香，又受不了它的苦涩，就像她喜欢上班带来的充实感，又讨厌工作中的费脑和劳累。她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皱着眉头说：“好苦。”方归廷只好又给她加了三分之一黄糖。满意地喝了小半杯后，阮苏苏又说起原来的话题：“那我不需要工作谋生，是不是就可以每天在家躺着当咸鱼了。”这也是她在得知停职后的几小时内安慰自己的理由。方归廷不问反答：“苏苏，你在六年前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需要再通过每个月挣工资而活着，为什么你还会选择一直在全安上班？”阮苏苏是考虑过辞职的，尤其在母亲的一再怂恿下，她的心曾经狠狠动摇过。阮珠美一直想让女儿安心在家过轻松日子，也能空出更多时间陪伴阮筱音。但阮苏苏在生完孩子后的某一天，突然想到上学时规划的人生道路，在短时间内被一堆或好或坏的事情全部打乱时，她没由来地感到恐慌，因此她尽力让自己回归到原来的道路上，继续上班赚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我觉得每天都无所事事，我可能会胡思乱想到抑郁自杀。”阮苏苏想到那样的生活就有些毛骨悚然：“不管有钱没钱，还是得找点事情干吧，每天待在家里很无聊很空虚的。”方归廷刚想夸她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阮苏苏又加了一句：“我不想变成这样，我还有那么多钱没花，这么早死了多可惜啊。”方归廷端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上班的时候也没少胡思乱想。”“唉，那不一样。”阮苏苏支着下巴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很奇怪，快要失去工作而已，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好像有点无病呻吟。”“你对自己的事业有什么期待吗？”方归廷问完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过官方，像是hr在面试应聘者，他换了一种说话：“或者说你羡慕那些世俗眼中的行业精英吗？比如，像何颀这样。”阮苏苏换上一副星星眼看向他，夸张地说：“我羡慕你这样！公司的老大，可以随意指点江山，呼风唤雨！没有人可以给你摆脸色，多爽啊。”方归廷没有说话，眼神里带着调笑。阮苏苏被看得尴尬，清了清嗓子正经道：“好啦，我是开玩笑的。我也没有特别想变成你们这样，太累了。而且我没那个志向和能力，也没那个恒心和毅力。”“苏苏，我很努力工作，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我坐上这个位置不能代表我自身真的比别人优秀、比别人有毅力，只能证明我在工作中遇到了比别人更多的机遇而已。这些职场上的规则其实你不必懂。”“你觉得我用不着这些规则吧。”阮苏苏垂着眼丧气地说：“毕竟我只是个底层小员工，还即将面临失业。”方归廷换了个位置，坐到阮苏苏身边拉着她的手认真说：“可能是突然的小变故让你被迫走出舒适区，所以有点恐慌和不适应，这很正常。”阮苏苏抬起头看着他，方归廷笑了一声，抬手用拇指抹去她上唇的奶沫，接着说：“我们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如果公司没有开除你，还是可以回去继续工作的，如果被裁了，那你也可以找一份同行业的工作。”方归廷能感受到她是喜欢保险行业的，而且在熟悉的领域中工作她会更加自如。阮苏苏轻声反驳：“感觉会找不到。”“可以试一试，真的找不到，你有没有考虑再去上学呢？”方归廷的提议让阮苏苏愣了一下，她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上学时她就是不上不下的中等成绩，毕业后也对校园没有一丝留恋。从踏出大学的那一刻起，阮苏苏就再没想过自己还能重拾学生身份。她对自己十分不自信，“我能考上研究生吗？”方归廷没有做一些无用的鼓励，他实话实说道：“顶尖的学校应该希望不大，但总有能上的学校。或许这会是比上班更适合你的生活方式，有事做，又不会太忙，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世界。”阮苏苏是冲动的性格，被方归廷的一席话说的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回公司辞职，然后快速踏上她的备考之路。她刚想夸方归廷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完美方案，就立刻被他遏制住了。“这只是一个小提议，你再考虑几天，不要意气用事，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再做决定。”说着方归廷单手拿起桌上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我还有事，得回公司了，你跟我一起上去吗？”方归廷已经在公司公开已婚身份，阮苏苏可以想象到在上班时间和他一起进办公室，员工们会用多么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们，她摇了摇头拒绝。“那你想回家吗？”方归廷刚问完就否决自己这个提议。他了解阮苏苏，在情绪不好的时候不能一个人胡思乱想，否则会越想越难受，她需要做一点其他事转移注意力。“附近有公园、博物馆、展览馆，你下午可以自己去逛一逛，今天我五点下班，然后我们一起回家。”阮苏苏也想起前段时间很想看的一场艺术展就在这附近，她点点头，又摸摸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方归廷。“行，先带你去吃饭。”方归廷站起身，拿了阮苏苏挂在后面的外套双手展开，笑着说：“先把我们小酥糖的肚子填饱。”阮苏苏很自然地伸手套上衣服，走之前还不忘一口干了剩下的半杯咖啡，“很贵的，别浪费。”方归廷站在阮苏苏面前，挡住店里其他人的视线，朝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说：“奶。”阮苏苏意会，伸出舌头绕唇周舔一圈，刚想抬头问他还有吗，方归廷就主动托着她的下巴吻上来。他包裹住阮苏苏的嘴唇，轻轻吮了两下，又用舌尖扫过边缘。“太甜了。”说完方归廷直接忽略阮苏苏紧张到同手同脚的动作，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41失眠症阮苏苏暂时沦为无业游民后，也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大姨妈。除了小腹偶尔的轻微胀痛外，她对夜间活动的停歇非常满意，但早睡休息的似乎只有她。第一次发现方归廷半夜失眠是在凌晨起床换卫生巾的时候，她醒来时床上只有自己一人，被窝的另一侧冰冰凉凉，像是从来没人躺过。阮苏苏从卫生间出来后找了一圈，发现方归廷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端着笔记本电脑，她以为他是临时有事加班，也就没再打扰，自顾自回去继续睡觉了。很快，阮苏苏又第二次发现方归廷不睡觉。她半夜做噩梦，梦到自己被一只大鹅追着跑，吓得她双腿乱蹬，踢到了床尾的角上，痛呼一声醒来。她刚想眼泪汪汪地钻进方归廷怀里寻求安慰，却发现他又不在床上。阮苏苏还沉浸在大鹅龇牙咧嘴的凶狠表情中，她没多想，自己抹了一把几乎不存在的眼泪，翻个身继续做梦了。直到第三次醒来发现方归廷没在睡觉，阮苏苏才察觉不对劲。她躺在床上等了二十分钟，几乎都要再次睡着，方归廷还没回来，她这才起床找人。方归廷还是坐在阳台上，只是这次没在工作，而是在发呆。他不会抽烟，也很少喝酒，仅仅眼神放空地看着远处明晃的马路。阮苏苏莫名觉得他的表情有些熟悉，不久前，也是在这个阳台，方归廷用同样受伤的表情说出了藏在心底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