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林半月将剩余的两道符也成功为白老太爷施用完毕,用了三道符后的白老太爷精神了不少。与白老太爷在小院中用了晚饭后便从小院中走了出来,仆役带领林半月去客房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林半月背了包裹便要离开白府,昨晚已经提前与老太爷告辞过了,早起便不用再去打搅老人家休息。
有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拿了个钱袋交给林半月,说是白老太爷吩咐好的。
林半月相谢后收入怀中,不用数自然的知道是十两的银子这是白老太爷与师傅早就定好的价码,不会多一分,不会少一钱。这五两的银子正好够师徒三人加上店内香火的一月用度,当然主要的花费是为师傅买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师徒三人一直是白老太爷供养着的。如今师傅师兄外出行走,观内只剩林半月一人这银子自然是宽裕了不少。
相较昨日的开镰节,平日里的西峡镇街道要清净不少。林半月背着装满香烛油盐的篓子走的并不急。
西峡镇有边军驻守,走在街上常见小队的巡逻边军,镇中广场的告示牌前此时聚集了三五十人在看刚贴出的告示。
林半月从人群侧方走过,听见人群讨论告示的内容,七嘴八舌琐碎繁乱,但也能大概听出是在缉凶。出于好奇林半月放慢脚步凝神多听了几句。先是听到有人说身高八尺、万连山、叛逆、朱家小姐之类的话语,转而便说道女人,又变换到昨夜爬墙、怡红院去了。这是明显的歪楼跑题了,却越说越是热闹起来,林半月也没了再听下去的兴致,再听可能就是他不宜的内容,转回目光就要加速向城门方向。
就在转头的一瞬,突然感觉汗毛竖起,肌肤似乎都隐隐刺痛,这是警兆!
林半月自幼便被师傅传授武艺,外功用刀,是师傅给的双月刀,内功是养气诀,除能打熬身体外能练一口真气于丹田。这警兆便是发于自身多年习武对事物的反应及体内真气。功夫练到一定程度真气外放,普通人若是不被刻意针对感觉不到什么,若同事有内家功夫在身,真气之间自有反应。
林半月转过头来正见身前错身而过的三人,穿的是黑色短打衣衫,定睛看时三人已错身而过,居中之人背了把长刀,用兽皮绑着,另外两人一人提棍,另一人手上缠着布条一看便是横练的功夫。三人走出远几步后林半月身上警兆消失,虽只是短短两息,林半月清楚的感觉到刚才的那种危险信息来自中间背刀的中年男子。
林半月恍惚间多看了三人一眼,他常在青木山范围走动,错身而过的人能让他心声警兆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好奇。三人此时已走离林半月五六步,中间的男子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林半月,就这一看,林半月警兆又起,提真气护住自身,心中不免暗骂自己莽撞。真正的高手对身周感知异常灵敏,自己如此盯着人看已经算是一种挑衅,忙冲男子微微一笑,手上做了个告罪的道礼,算是赔罪。自己冒昧的盯着人看确实是失礼在先,男子回头看到十来岁出头的年轻道士正微笑告罪,目光缓和不少,微微一点头,带了身边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林半月心定了定神继续赶路,午饭前要赶到靠山村。
通往西峡镇的山路上有马车向西峡镇行来,马车前后有十余骑护卫前后,山路崎岖走的并不快。
距离西峡镇已经不远,过了这道峡口便是直通西峡镇的大道,峡口近在眼前,片刻功夫就可以走离山路,护卫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稍许。就是此时,一道急促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敌袭!”
“噗!”
有人应声落地,或者说是他自己从马上飞扑下来,箭支自背部摄入,破开衣甲直入肺腑,中箭的护卫身体重重的砸在马车侧方的地面上,以身挡箭!
“噗噗”之声连起,一道箭雨自侧后方而来,目标笼罩马车四周的护卫,显然是早有计划,第一道狙杀之箭奔的是马车侧窗,被护卫以身挡住后对方将目标变成护卫。而此时护卫都已下马持盾提刀在手,围绕马车组成简单防御阵势,一幕箭雨叮叮铛铛射在盾牌之上,未能造成更大的伤亡。然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攻击,这几只箭不过是对方的开场白,就像山路劫匪的口头禅一般宣告自己的到来。
“轰隆隆”的巨响在头顶响起,越来越近震的人耳膜欲裂,似乎天要塌了下来!头顶处的山壁刮起一道烟龙,犹如万马奔腾,巨大的滚石碾碎了前面一切事物山呼海啸般滚落而来!一声巨大的轰鸣过后整个峡口四散的尘埃填满,峡口的道路被巨石生生阻断!
去路阻断!护卫队长顾不得惊讶对方如何弄得如此巨石,呼喝着调整护卫的队形,准备背石一战。马车被护卫在最里面,马车的绳索在巨声响起前已被砍断,马匹早已惊吓的跑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错!”山顶之上迎风站着数人,居中的年轻男子微笑着开口说道。
这句不错赞的自然是巨石石破惊天的震撼,若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块如半间屋子大小的石头是被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一棍挑落。
“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若是再多参与怕是不行。”年轻男子身边站着的瘦小老人淡淡说道。
“知道,剩下的便交给下面的人。李老接下来看看这些世俗手段。”年轻人虽有不甘但也是恭敬回道。
“不了,此间事了,我还有事要办也该走了。”李姓老者满脸漠然的说道,说罢,看也再未看一眼转身向山下行去。
见老者走远,年轻男子脸上的温和谦虚消失。脸上漏出一丝冷笑,心中不屑的想到难怪你修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刚入门槛的人,白白浪费了大好缘分,若是这缘分给我多好。又想到山下马车中自己即将得到的东西心中更是火热一片,脸上不觉一丝潮红之色。
此时峡口内已经打了起来,近四十黑衣人将马车和护卫团团围住,地上躺了七八具尸体,三四具是护卫衣甲。刀已染血,双方杀得眼红气喘。
车帘被挑开一道缝隙,一双惊慌的眼睛盯着外面。
杏儿是白家小姐的贴身丫鬟,与小姐一般大同是十六岁。自十岁起便随了小姐入了青木宗伺候小姐起居。在青木宗里杏儿第一次知道世间竟真有修仙门派,那些凡人当做传说的神仙人物原来真的存在于世上。可惜自己不仅出身卑微,也没有小姐那样的好运拥有灵根仙缘,修习道法可以长生不老,容颜不改。没看到就当做传说倒也罢了,见到了却摸不到让人何其甘心。
杏儿从未见过如此血肉拼杀场面,看了一眼确实被下了够呛,整个心似乎都快跳了出来,慌忙放了帘子挪身到车厢里面,口中惊恐的唤着“小姐!”。
一双柔弱的手臂伸了过来,抓住杏儿惊慌间伸过来的手拍了拍,“杏儿别怕,不会有事!”声音清清的响起。
“可是小姐??”杏儿颤声说道。
“没有可是!”声音高了不少,打断了杏儿要说下去的话,定了定神,音调平缓了不少:“此地离家已经不远,相信家里会派人来接。”说着,不自觉的摸了摸怀中揣着的事物,东西安好,一路行来物不离怀早已与身体一个温度。心里盼着把东西能交到父亲手中,自己死也值得了。六年青木宗修行,家里为此付出颇多,然而自己如今落地归凡,所有付出算是竹篮打水,怀中之物算是对家里这些年补偿。她喜欢所有事都清清白白,拖欠家里的东西让她觉得像是有座山压着,很是难受。越是珍贵之物越是祸原之根,得到后小心珍藏连家人都未曾说起,只是传信回家将自己灵海碎裂之事说了并定了返程的日期,让人在山口地界接应。
自己十岁得机缘入了青木宗,家人眼中成了天上皓月般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一个偏院无人问津的九小姐一下成了家里最要的人物,自己却知修道艰难,然而这些却不能为外人说。惶惶六年仍是外门弟子,初涉门槛。冒险得了怀中之物却断送了自我修道前程,如今自己如地上的尘被风吹了起来飘飘入空,原以为一步登天却还是尘埃落地一场梦。索性所得之物真如典籍所述般有其妙用,那自己的付出也算有所回报。自己断了仙道却也能为家中兄弟姐们得来一份机会,至于是谁,便不是自己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