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岚心中更加心疼起林溪来,心疼自己姑娘如今都十六岁多了,连门亲事都没订。不行,她要回一趟娘家,给溪儿张罗一门好亲事。
林老夫人看着林溪的目光更加柔和。这孩子虽说举止粗俗了些,礼仪上也需要好好教导,可性子倒是个通透的。婚事被抢,出言顶了一句,那也是清漓说话不中听在前,可表达完不满之后,却也不再揪着不放,是个明白人。
林溪见众人还是盯着她看,又指了指花生盘子:“不、不能吃吗?”
在这说婚姻大事呢,可这孩子老盯着一盘子糖沾花生,林老夫人也忍不住笑了,抬手把盘子端到林溪面前:“能吃,溪儿爱吃多少吃多少。”
安阳侯也被林溪那孩子气的举动和神情逗乐了,转头跟坐在他身旁的许凝岚说了句:“夫人,溪儿还是和小时候那般顽皮。”
许凝岚笑着道:“谁说不是呢。”
这边其乐融融,就把还跪在地上的林清漓,和依然在一旁抹眼泪的姜姨娘衬托得有些多余。
林清漓毕竟是在林老夫人膝下长大,林老夫人看着林清漓跪在地上有些下不来台,有些不忍,出言说道:“,起来吧。”
林清漓藏在袖子下的手攥了攥,倒也能屈能伸:“多谢祖母,是清漓一时冲动,说错了话,以后会谨言慎行。”
知错能改,林老夫人和安阳侯都满意地嗯了一声。
林溪不动声色,抱着一盘子花生又嘎嘣嘎嘣吃了几个。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气氛渐渐有些尴尬。
许凝岚身子骨不好,老夫人多年前就免了她的请安,林溪也不在家。这么多年,平时老夫人的院子里,就姜姨娘和林清漓母女围着老夫人转,俨然正室和嫡出姑娘,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可这冷不丁地,真正的正室和嫡出姑娘到场,别说姜姨娘和林清漓有些尴尬,就连安阳侯都觉得有些怪怪的,撂下一句还有事儿就走了。
许凝岚吩咐姜姨娘去给林溪收拾出原先就一直给林溪留着的院子,把她打发走。林清漓借口去帮忙,也跟着走了。
许凝岚则说身体不适,也带着林溪和林清铎告辞离开。
林老夫人有心张罗着一家子一起吃个晌午饭,可看着一个两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也歇了心思。
一场认亲大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草草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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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和林清铎扶着许凝岚慢慢走着。
许凝岚看了一眼林溪,说道:“溪儿,先前那门婚事没了就没了,你不要难过。娘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林溪一听,忙不迭撒娇:“娘,我才回来第二天呢,您就忙着把我嫁出去,您是不喜欢我吗?”
“净胡说,娘疼你都来不及。”许凝岚拍了拍林溪胳膊,嗔道。
“可是娘,我不想嫁人,我就想在家陪着您。”林溪嘟着嘴,一脸不情愿。
许凝岚见林溪虽然在撒娇,可语气里却带着坚决,知道她并不是害羞,心中不免疑惑不解。有心问上几句,可又是在外面,只好张罗着快走。
母子三人进了屋子,许凝岚让徐妈妈带着林溪去库房挑选衣裳料子和首饰,把她支开。
等屋内就剩下母子二人,许凝岚小心翼翼的小声问道:“铎儿,你跟娘说实话,溪儿在外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清铎膝盖一弯就跪在许凝岚面前,神色凝重,面容悲切:“娘,儿子没用,儿子不该先传信回家,该等到我从边关回来亲自去接妹妹的。”
许凝岚心里猛地一揪,伸手把林清铎扯起来:“铎儿为何如此说?”
林清铎低垂着脑袋,自责不已:“娘,倘若儿子没猜错的话,妹妹怕是在外头,与人……有了牵扯。”
林清铎一个十六岁尚未成亲的少年郎,又是对着自己母亲,涉及到的又是自己亲妹妹,没办法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可配上他那哀痛欲死的表情,许凝岚瞬间懂了,她的溪儿,这是被人糟蹋了啊。
心如刀绞,许凝岚腿一软就跌坐在了椅子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发颤:“可是那打劫的歹人强迫了溪儿?”
林清铎摇了摇头:“看着不像是歹人所为。回来的路上,溪儿时不时地会发呆,还会脸红一副害羞的模样。想必,溪儿对什么人动了心。可我明着暗着,转弯抹角问了溪儿几次,她都闭口不言。”
许凝岚悲痛欲绝,捂着脸哭泣:“我可怜的溪儿啊。”
林清铎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娘,其实昨日我和妹妹骗了您,那姜婆子……”林清铎把姜婆子花钱买凶,意图对林溪先糟蹋后杀害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直说到林溪被逼得坠崖落水。
许凝岚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姜姨娘这个毒妇,亏得我如此信任于她,竟然如此不仁不义妄想加害溪儿。”
见许凝岚气得脸色煞白要背过气去,林清铎攥住许凝岚的手,心疼地劝道:“娘,好在妹妹有惊无险,如今已安然回家。妹妹原本不让我同您说。可儿子觉得,还是得同您说一声,您心中好有个数,日后好护着溪儿,也护着您自己,毕竟儿子并不能总是守在后宅。”
许凝岚颓废了许多年,可如今亲闺女找了回来,还差点儿遭了毒手,这就触及到了她的底线,瞬间激起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