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宛朝伍少寒微微颔首,视线下滑到他那布条缠绕的手掌。
要说前世他浑身浴血只因奉命行事,昨日的挺身相护却是自发行为,既然是秦君屹之妻这重身份带来的庇护,那她更要好好扮演这重角色。
伍少寒手掌微蜷,随着巡视的方向,与姜小六走近秦家。
“你们有事尽管找我。”姜小六一改面对楚家时的耀武扬威,大包大揽道。
“可我们的银钱不多了。”苏云宛率先接过话题,轻松调侃。
姜小六手搭在伍少寒肩上,嬉笑道:“不用银子,只要将好吃的,分一份给我跟伍哥就行。”
他尝了秦家送给舅舅的食物和降暑汤后,一直念念不忘,现在正好可以蹭吃蹭喝了。
苏云宛看了眼伍少寒,轻笑应承:“好说。”
手心被指甲一勾,苏云宛收回目光,看向秦君屹。
秦君屹低咳一声:“我有点口渴。”
苏云宛便拿起水囊,喂他喝了几口。在这期间,他收到伍少寒的手语,确定赵荣已死。
只是对方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知过程发生什么变故,唯有等日后有机会再探究。
三伏日的白天,阳光格外灼烈。
流放队伍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官道上,一个个面如菜色,颓废萎靡。
“差爷,给点水喝吧,我快渴死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犯人求路旁的官差。
并不是所有犯人都有亲眷赠送水囊盘缠的,他们有的人孑然一身,没有装水的容器,只能在吃饭或者途经水源时补充水分。
在这酷热天里,没水之人渴得嘴皮干裂,累得两眼昏花。
“想要水,拿钱买个水葫芦,以后就可以随身携带水了。”官差擦了擦汗,没好气道。
为了榨干犯人身上的钱财,解差一点机会都不放过,这也是押解的惯例。
若不是为了外快,谁想背井离乡,承受艰辛和风险,千里押送犯人呢?
那犯人愁眉苦脸道:“差爷,我实在身无分文了。”
“没钱还想喝水,想得倒美,再往前走走,也许就有水源了。”官差白了一眼,催促赶路。
这种求水的事在几百人的队伍中并不罕见,无一不是遭受拒绝,直到晕倒且鞭笞不起,才会有官差送点水喝。
而不缺水的犯人们,也饱受烈日暴晒之苦,流放的艰难和残酷进一步显现。
秦家每人一顶自制草帽,稍作遮挡,躺着的秦君屹却直面阳光暴晒,本就虚弱的他,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苏云宛将披风一边绑在板车上,一边让车上的人拉着,为他遮挡暴晒。
路过几棵棕桐树时,苏云宛心生一计,让秦君献去采摘了许多叶子回来,自己则收集了好些大小不一的藤蔓,将细条编制成绳。
在一次暂歇的空挡,苏云宛以粗藤蔓做骨架,大片的棕桐叶做遮阳物,给驴车加了个棚顶。
躺在阴凉处的秦君屹看着结实的车棚,眸光幽深难测。
这车棚看似搭建简单,可若没有一定的技巧,一般人还真搭建不成,就算勉强搭好,随便一个晃动或者风吹就会散架。
这可不是纸上看到便能做到的,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本领?
有这疑问的还有秦家其他人,还有楚家以及钟威等旁观者。
秦家人见秦君屹没有开口询问,就只在心里暗暗猜测她的身份来历,就连岑依依,也没有贸然开口。
实际上,也根本不需要她多言。
秦家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岑依依之前的话,她既会武功,又懂药理,还有丰富的野外生存动手能力,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指向她的身份有异,来历成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