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你喂它们的莲子都淬了药,不会飞的鸟儿是传不出消息去的。你想用它们传消息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哈哈……”桑老板一听纤漠的话,反而大声的笑了出来,脸上的扭曲也逐渐变成了一种狰狞。笑容停住的时候,桑老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竹筒塞到纤漠的手中,那竹筒便是用来挂在遥音鸟脚上传递信息用的。
纤漠疑惑的将竹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小纸条,在看见上面写的内容时,整个人险些晕了过去。眼里水汽弥漫,纤漠紧紧的握住那纸条,任它在手心里扭曲了形状。
桑老板直直的盯着纤漠的震惊,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和蔼,有的只是极深的城府而已。
“离儿在我的帮助下已经出了皇宫,和离儿相处了六年,他又是个乖巧的孩子,再冷血的人对他也会有些感情的,本想传消息让他们一路上让他少吃些苦头,不想你却将唯一能联系上他们的工具都给毁掉了。是你,害了离儿!”
是她害了离儿吗?纤漠抹干了眼泪,看着桑老板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她咬咬牙,疯狂的向桑老板扑了过去。
可是纤漠忘了一件事,桑老板既然能偷进军机部,武功,又且是泛泛之辈,纤漠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纤纤漠很后悔,要不是她的冲动,也许便不会给桑老板这样的机会。桑老板的手锁在纤漠的咽喉上,只有她一用力,纤漠的性命便宣告终结。只是桑老板却不冲动,她知道只有用纤漠做人质,她才有逃出皇宫的机会。
黑牙赶到院子的时候,除了握紧拳头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桑老板挟持着纤漠一步步往外走。从院子到宫门,距离不短,每走一步,桑老板的脸上都滴下一颗冷汗,在白玉的地面上形成点点的痕迹。
只可惜桑老板算错了一件事,皇城守卫森严,她要想逃有谈何容易。皇宫里的侍卫已经聚拢了过来,尽皆吃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个容颜倾城的女子被要挟着,而年长的侍卫宫女也许还能认得,这女子便是当年的漠妃。
漠妃娘娘没死,这个消息的震撼让所有人都彻底怔住了,尽皆面对着桑老板和纤漠两人慢慢后退,没有黑牙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皇宫的大门已经打开,桑老板脸上的汗水一颗颗掉了个干脆,面上隐约的便要露出一抹笑意,可是笑意还来不及展露,那笑容便成了永远的僵硬。
只听一阵“破空声”划过,桑老板便直直的倒下了,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也许连到死的一刻她也不明白她死在了谁的手里。
众人一惊,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名侍卫已经咬舌自尽,而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剑弩,射到桑老板眉心的短剑正是从这剑弩里发出。
黑牙查看了那侍卫的尸体,对纤漠摇摇头,那侍卫已然死去。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不会带来麻烦,死人。那侍卫不是银决的人便是厄尔浦西的人,只是他们的狠让纤漠震惊了,曾经为他们出生入死的人,竟然可以这么无情的杀掉。
宫女太监都已经散去,黑牙带了几名侍卫将桑老板和那个内奸侍卫的尸体处理完之后,整个皇宫表面上才恢复了平静。
阳光明媚的日子,心却阴沉到了谷底。
纤漠只收拾了几样简单的衣物便在黑牙的护送下出了宫门,白纱蒙面,遮住倾城容颜,走出宫门的时候,纤漠回头望了一眼。皇城的巍峨辉煌,这一次,是真的要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吧。
“别告诉洛离儿的事,这天下才刚刚有了转机,不能因为离儿而让洛分了心。”纤漠的语气很淡,淡如清茶一般,宛若没有波澜。可是,这茶里的苦味却只有她自己明白。
黑牙点点头,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自然也是懂得的,现在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
“只是你知道离儿被带到哪里去了吗?”黑牙的手一直按在弯刀上,心中疑惑,为什么这个有着倾城容颜的女子总是让人生出一种由心的疼痛,不管受什么样的苦她也不曾吭出一声。
纤漠转过头望着远方,湛蓝的天,空旷的地,前路只一片茫茫。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眸子却坚毅无比。不管离儿在哪里,她总会找到的。
纤漠从怀里掏出将军令,那是黑牙给她的,现在她要离开了,自然也就要将它还给黑牙。可是黑牙扫了那将军令一眼,却并没有收回,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一个人上路,留着它或许还有用。”
说出这句话连黑牙自己也震惊了,那是将军令并不是普通的令牌,凭这面令牌可以号令整个云翳国的军队,可是她却鬼使神差的将它给了纤漠。
纤漠犹豫了很久,到底将令牌收回了怀中,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如果凭自己的力量救不回离儿的话,她却不能不在乎。
直到纤漠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黑牙才转身进了皇宫的大门,风,吹起,带动发丝飞扬。纤漠不知道,黑牙的嘴角在笑,她在为惭洛高兴,不管江山如何,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这样的女子,皇,定不会再孤单了吧。
战争让整个京城都沉静了不少,不管大街小巷都人心惶惶。天刚暗淡下去,大街上便几乎没有了行人,都各自躲回了家中,各自珍惜得来不易的温暖。
纤漠寻了一家客栈住下,挑了一个推开窗户便能看见落日的房间。站在窗边,纤漠沉默了很久,心中思绪纷乱,眉头却紧紧的拧着,她想起了很多时,从八岁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在脑海里回荡。
当夕阳彻底沉了下去,纤漠才出了客栈。从客栈一直往西走,出了京城的郊区便是一个小村落,这个村子里曾经有一户人家以打渔为生,而那人家里曾经有一个孩子,名唤小虎头。
天上的月甚是明亮,月光照在一身白衣的纤漠身上更是多了一份虚无缥缈的感觉。村子里很安静,只有些零星的烛光。村民都不富裕能用上油灯的也没有几户人家。
循着依稀的记忆,纤漠一直往前走,走到一间破落的院子前才停了下来。这院子看上去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一道木制的门被已经被虫蛀得只留下些落寞的残骸,院子里的杂草足足半人高。这样阴森的地方,即使白天,胆大的人也没几个敢来。
纤漠犹豫了一下才迈开步子往前走,伸手触上那道残破的门,指尖沾染上的灰尘让人不禁激起一阵战栗。空气中似乎有些湿意,风一吹,那湿意里竟然夹杂了些酒气。
纤漠蹙眉,踏上杂草横生的院子,循着微弱的酒气走了过去,越往前走,酒气便越浓了,而纤漠的心里,也越发的激动了几分。
这样的院子没几个人敢来,而会在这里买醉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院子的角落里,一名黑色劲装的男子已经抱着酒坛沉沉的睡去,借着月光能看见他眼角坠下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