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梨确实是在哭的,而且很是投入。
整个人趴伏在床上,声音闷闷地从被褥里透出,混着泪水一起湿漉漉的,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
解清秋都走到他的身边了,他还是没有发现。
接着她蹲了下去,离他埋在被子里的脸很近很近,如果他抬头,那两人的呼吸就会交融在一起。
她从自己的鼻腔里哼出了一个音节。
身边多了一个呼吸又多了一个这样的提示之后,解梨才发现来了人。
他惊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角绯红面带惊恐地看向了她,因为害怕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
如解清秋所想,他是湿漉漉的。
透过流露进室内微薄的月光,解梨才终于发现了来人是解清秋,身体也不抖了,过了几秒之后他急匆匆地想要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然而被解清秋一只手给擒住了。
“哭什么?”她这么说着,从嗓子里发出了嘶嘶的、沙哑的声音。
解梨也听懂了,擦不干眼泪就选择把头低下去。
“嗯?”解清秋用另外一只手钳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把头抬了起来。“说话。”
看了几秒,解清秋又觉得他这满面是泪痕的模样真是可怜得紧,故而松开了他的下巴,用自己带着枪茧的指腹帮他擦干净泪水。
泪痕是被抹去了,他娇嫩的皮肤上却留下了几摸红痕,看起来更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
解清秋又用自己粗粝难辨的声音问了好几次,解梨才终于愿意开口说话。
“姐姐受伤了,不能说话了。”
“我在家里,只能在家里面,但姐姐在外面。”
“我只能给姐姐做饭,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的。”
“姐姐不能说话了,肯定很疼,外面好多坏人。”
因为哭得太久太投入,他吐出字词的时候还打着哭嗝,断断续续的语句也没有什么逻辑。
但解清秋天资聪颖、善解人意,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读懂了他的情绪。
他哭是因为他痛苦,他痛苦是因为他的无能为力。他埋怨憎恨自己,除了做饭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没有办法陪她腥风血雨,没有能力替她抵挡敌人。
但这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解清秋并不会责怪他,能陪她上阵杀敌的人有很多,但解梨只有一个,会为她做饭、等她回家的也只有解梨一个。
而且解清秋也并没有资格责怪他,因为他做的已经够好够多了。
他是幽香的玉兰,是被雨打湿的垂丝海棠,是一簇一簇的白山茶,就无需因为任何人长出尖刺。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