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侄子婚配了没?”“家中还有几口人?有几亩田地啊?”郑大爷被她问得烦了,倒还是耐着性子周旋。外面的人一直不走,沈妤磨皮擦痒,坐立难安,在狭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谢停舟烦了,抬眸看他,“你干什么?”沈妤艰难道:“我想……如厕。”谢停舟说:“你去吧。”“我还能再忍忍。”沈妤抿唇说。出去肯定去会被那妇人看见,无疑增加了暴露的可能。谢停舟不说话了,过了半晌,看了看时雨憋得快要变形的脸,戏谑道:“你还能忍?”沈妤不敢开口,她攒着一股劲就怕一开口就泄气,只能严肃地摇了摇头。谢停舟轻笑,“还不快去。”沈妤如蒙大赦,风一般地开门跑了。妇人正使出浑身解数,势必要说服郑大爷把侄子喊出来见见,她也想看看活着的菩萨到底长什么样。“郑大爷你也忒小气了,看看又不会少二两,欸——”妇人站直了身体,指着冲房里冲出来的沈妤说:“那就是你侄子吧?哎哟哟,果真生得好看,是像菩萨。”我谢谢你。沈妤内急,没工夫说话,连忙跑向了屋后的茅房。妇人一脸兴奋,人影都不见了还在探头张望,“你这侄子娶妻了没有?”说罢又摇头,“不成不成,长得比我家秀娘还漂亮,还是……”妇人忽然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随后从房间里出来的人,手里的南瓜子稀稀拉拉落了一地。“这这这……”妇人话都说不清了,“这是神仙吧。”谢停舟立在门口,凌厉冰冷的视线一扫过去,妇人登时觉得腿脚一软。沈妤如厕回来,就看见妇人看着四十来岁,扶着篱笆望着谢停舟的方向呆呆地站着,脸上渐渐浮起了红晕。很好,沈妤心想,这是看上谢停舟了。她怕是比谢停舟的母亲北临王妃的年纪还大。看热闹谢停舟表情淡然无波,平静地收回视线离开。沈妤忍不住咋舌。揽月公子可不是浪得虚名,这才一个爱慕者,都是小场面。可沈妤显然想错了。午饭还没用完,院外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郑大爷放下筷子出去看,只见一群女人已经叽叽喳喳地走到门口。为首的那个是赵顺家媳妇,径直打开了篱笆院半人高的矮门。人不请自来,都进来了,要拦是来不及的。郑大爷气得跺脚,扭头看了一眼谢停舟和沈妤,紧张道:“这这这这……”郑大爷平日里自己一个人住,鲜少有人串门,这辈子都没和这么多女人打过交道,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哟,郑大爷,你们还在吃饭呢?”赵顺家媳妇的走在前面先开口。“是啊,正吃饭呢。”郑大爷只盼着她们快些离开,“你们是有事啊?”赵顺媳妇按了下鬓角的粉色娟花,说:“就随便来串个门看看你。”赵顺媳妇目光惊艳,眼睛已经黏在了谢停舟脸上,看见旁边的沈妤眼睛又是一亮。她昨日来时只见到谢停舟,没想到郑大爷命这么好,儿子没了,又多出来两个生得这么俊的侄子。这村子偏僻,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个外乡人,又是两个英俊的男子,自然稀奇。有的单纯是来看热闹,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把过年穿的袄子翻出来了,就连村尾的刘老太太也拄着拐杖跟在后面。村子里就是这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消一顿饭的时间就传得人尽皆知。郑大爷拦在门口不让进,一群妇人探着头往里瞧。北临王府规矩森严,万万没人敢这么盯着谢停舟吃饭的。丫鬟小厮进出时须得垂首,眼睛也不能乱看,更别提盯着他吃饭了。谢停舟放下筷子起身。回房需得出堂屋右转,可门口被人堵死了。清路这种事情,哪轮得到主子自己做,自然是她这个侍卫的事。沈妤连忙三两下把碗中的饭刨掉,几步冲到他前面去,招呼着门口的众人,“劳驾,劳驾诸位让一让,我家兄长要回去歇息了。”“天儿还早啊,”人群里有人说:“先坐下歇歇呗,公子从哪里来啊?”门口被人堵得风都进不来。沈妤不能动手,更不能让这位北临王世子在这里让人当猴戏看。都是邻里,往后大爷住在这里还要指望着乡亲们多照顾。“改日吧,改日。”沈妤难得耐起性子,先把人哄走再说:“改日备上瓜果,大家坐下再聊。”郑大爷没好气地说:“就是,你们堵我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