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已经叠了一小摞银票,均是千两的面额。谢停舟看也没看,掂着手里的棋子问:“还下?”李霁风看向小太监,太监摊开手摆了个哭丧的脸,表示已经没钱了。“不下了,”李霁风将子一抚,“你也忒小气了,咱们什么交情?那是为同一个人摔断腿而拍过手的交情,和我下棋你还要收钱!”谢停舟把子丢在篓中,“旁人拿银子请我下我也不下。”丫鬟上前麻利地收走棋盘,重新摆上茶点。李霁风扫了几个丫鬟两眼,问:“我去年给你送去的那几个美人你怎么没带过来?”“送人了。”谢停舟淡淡道。“送人了?!”李霁风抬高声音,“最美的那个也送了?”“送了。”李霁风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谢昀!那丫头我自己都没舍得用,专程留着给你送去,你就这么送人了?!你不要你给我还回来呀。”谢停舟端起茶盏撇了撇沫,“以为你不要才送给我。”李霁风想起来就是一阵心疼,就像自己都没舍得吃的点心偷偷留着送人,结果人家直接扔了。“苍呢?”“隔壁院子。”“你放它出来,”李霁风挽着袖子要大干一场的样子,说:“你让它出来咬死我算了,我一腔真心付诸流水,你这个……”“兮风。”谢停舟打断他。“别别别,”李霁风连忙笑着摁住谢停舟的手臂,“我开玩笑的,别放别放,那家伙每次看到我都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他随手捡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视线一扫发现谢停舟正盯着他手里的点心看。那目光有些奇怪,像是有些烦扰。李霁风自己看了一眼,嚼着点心说:“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一块凤梨酥而已。”谢停舟目光不移,看得李霁风一阵发怵,哆哆嗦嗦将手里剩下的半块凤梨酥放回碟中。“还你。”谢停舟没吭声,盯着桌上的点心看。他怎么会想起时雨来?他记得回京途中两人下棋,起初他规规矩矩,后来和镖局上京路上无聊,他闲得无聊买了副棋。时雨安排得倒是妥当,又是热茶又是点心的,他记得其中一样时雨特别喜欢,就是凤梨酥。往往一局还没下完,一叠凤梨酥就没了。谢停舟忽然一阵烦躁,他抬起手指,用力压了压眉心。李霁风觉得这次见到的谢停舟有些不寻常。算起来两人分别也没多久,也就是前年的事,两人偶有书信往来,他倒是没见过如此深沉困扰的谢停舟。李霁风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让谢停舟烦成这样,看他样子倒是有些像他六哥发现刚娶进门的姑娘,其实喜欢的是他七哥一般,那时他六哥约莫也是这副表情。“你莫不是……”李霁风围着他转了一圈,“莫不是你喜欢的姑娘其实喜欢别人?”谢停舟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吃饱了吗?吃饱了就滚。”李霁风就喝了几口热茶,连一块凤梨酥都没吃完,哪来的饱?但他觉得要是再不走,谢昀那家伙还真有可能放苍出来咬他。李霁风气哄哄地走出去。长留立刻上前来带路,安抚道:“九殿下别生气,世子就是这几日遇到点烦心事,过几日就好了。”李霁风来了精神,“什么烦心事?”长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牢里关了个近卫。”“他谢昀是不是有病?关了个近卫他烦什么?那近卫捅他了?”李霁风好奇道。长留心想岂止是捅,那捅的可是心窝子。随即笑道:“我也不清楚,九殿下这边请。”李霁风一想,忽然停下脚步,“你带本王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那可不成。”长留当即拒绝。李霁风勾着长留的脖子,“你怕什么,我就看一眼,万一我看了之后想到办法劝他呢?”长留心想似乎也行,不过是看看而已,谢停舟也没交代过不让见人。地牢昏暗,墙上竖着火把。李霁风去的时候沈妤正在睡觉。她侧卧在草席上,身上的被子有些薄,挡不住地牢里的寒气,她蜷成一了团。李霁风抓着栏杆往里看,黑乎乎的被子下掩着一张白皙的小脸,清清秀秀看着好生可怜。“他他他是男的?”李霁风问。长留理所当然道:“近卫还能是女的?”李霁风想了想,有盯着沈妤看了好一阵,摇了摇头,“完了,他谢停舟完了啊。”“九殿下什么意思?”长留疑惑道。李霁风大步往外走,“男生女相,似男非女,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诶——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