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圆不知道楚慕时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酒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被他带回到家中的。
手臂上药时传来的刺痛感扯回她的神思,她恍恍惚惚看着眼前正俯身给自己包扎的楚慕时,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每次狼狈不堪的时候,都会被他遇到,而偏偏每次见到他之后,那些本来被她自己隐藏得很好的情绪,便再仿佛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怎么堵都堵不住。
与情绪一起崩溃的,还有她自己的眼泪。
低头看看楚慕时肩膀上那一片湿漉漉的水渍,方晓圆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都如此的脆弱不堪。
明明,他不在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很坚强,很勇敢的。
“我今天是不是很丢人?”
忍了半天没有忍住,方晓圆低低的出声,嗓音里还带了哭泣后特有的鼻音。
“嗯,”楚慕时从鼻子里发出的单音节。让方晓圆的心情愈发沮丧起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就……”
“不只是丢人,而且是很给我丢人,”拦住了方晓圆的话头,楚慕时将手里的纱布在她的手臂上缠好了最后一圈。
“被人伤成这样却没有狠狠地还手揍她,我楚慕时的女人什么时候需要这么胆小怕事?”
冷着脸,楚慕时抬头看向她的目光里却带着隐藏不住的心疼。
而方晓圆却被他嘴里的那一句“我楚慕时的女人”,说得有些耳根子发烫。
“我其实,其实不是不敢还手揍她,只是不想。”沉默了半天,方晓圆解释的声音细弱蚊蚋,还带了一丝丝最后的倔强。
“虽然,虽然我是个不太愿意与别人起冲突的人,但我才不是那种任人随便欺负都不敢还手的怂包。”
“嗯,你欺负我骂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又是冷冷一声,包扎好的楚慕时丢掉了手里的棉签。
方晓圆脸上微窘,似乎从与他认识开始,自己就真的没有少在言语上“欺负教训”过他,虽然好像每次最后都发现是自己冤枉了他……
“当时袁沛沛已经被保安拉住了,我就是冲上去打她两下,谁也不会拦着。
可是我不想跟她闹,那是别人一辈子的婚礼现场,已经因为我而闹了很多不愉快,我不能再不依不饶的把事情闹大,让他们留下更多的不愉快。
我和袁沛沛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都能解决,但就是不能今天现场跟她闹起来。”
心里对楚慕时带着愧疚归愧疚,可有些话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毕竟,她不是故意要给他丢人的。
只是一席话说完,楚慕时却一丁点儿的反应都没有,似乎根本就没有要同她说话的意思,始终铁青着脸,看着她那受了伤的胳膊沉默不语。
“那个,我手上的伤不碍事的……”方晓圆讷讷的说道。
“是不碍事,反正现在疼的人不是我,到时候留疤难看的人也不是我。”冷哼一声,楚慕时站起身来将用完的废弃物拿到厨房丢掉,只留下方晓圆看着他的背影动动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人还真是的,明明是关心和心疼的,嘴里却偏偏一句好话都没有!
在心里腹诽着,方晓圆无意识地撅噘嘴,却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这么孩子气的动作。
许是因为准备婚礼起得太早,又许是因为与袁沛沛折腾这一通太过劳累,坐在沙发上等着吃晚饭的方晓圆竟有些困倦,而靠在靠垫上迷迷糊糊要入睡的她,却隐隐约约听到了楚慕时压低了嗓音打电话的声音:
“对,就是你上次用的那个祛疤膏……少废话,晚上就送过来……”
哼,明明是很在意的嘛,偏偏嘴硬!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方晓圆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
被强行按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方晓圆趁着楚慕时出去开会,偷偷的从他的车库里“借了”一辆不那么高调的车跑了出去。
就像她对楚慕时说过的那样,她虽然不喜欢找事闹事,但却并不代表她会任由别人欺负而不还击。
袁沛沛忽然跑到酒店来颠倒黑白的闹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背后阴谋主使。
只是她没有那个本事直接查到袁沛沛背后的人是谁,只能先去找袁沛沛来问问清楚,而想要找到袁沛沛,她就只能去找徐远杰。
一路开车杀到远杰建材有限公司,方晓圆站在大门外面仰头看着这几个烫金的大字,心底里不由得浮起一阵恍惚。
曾经,她多少次踏入这个公司的大门,带着都是对徐远杰的眷恋不舍和即将见面的欢欣鼓舞。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傻,连着几天见不到徐远杰回家,居然都只是单纯的以为他工作繁忙,住在了公司,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根本是在外面另外有了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