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民们只顾着为即将分地而欢呼雀跃,却不知道,上田都被四大家分完了,本地的衙役也分了一些,他们分的都是被挑剩下的。
其实按那群黑心肝士绅的意思,都自家分就是了,一点不给泥腿子们留。
还是胡卢一力坚持,并晓之以理,胁之以越狱的法援老方丈,才最终说服他们同意用一些挑剩下的土地来收买贫民,防止法援卷土重来。
而且,四大家族也分赃不均,彼此正暗斗的不可开交,都想拉拢胡卢这个百里侯。否则想从他们嘴里抢出土地来,可是不容易。
整个乌有县,因为分地这事,变的纷纷扰扰,不知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在其中孕育,但这和胡卢都没关系了。
说不客气点,胡卢不在乎。
胡卢要的是交好四大家族,是拉拢衙门里的大小官吏,是收买童生、秀才等学子之心,是在大部分百姓心里混个好名声。
胡卢只要把地给分了,就达成了目的。
至于谁多点,谁少点。其中公不公平,有没有官绅勾结,暗地里有多少阴私勾当,有多少人因此而死。甚至于会不会有后患,会不会造成各乡士绅的争抢斗殴,乌有县会不会被外县敌视等等。
无所谓。
地我给你了,你保不住被抢了,难道还能怪到本官头上?
别人这个年过的怎么样,胡卢不知道,反正胡县尊本人过的是相当的舒服。
这年头的领导,可没有年节下基层的规矩。就算出门也是拜访上官。
胡卢按谭师爷的建议,带着礼物去府城把该拜访的上官、同僚都拜访了一圈,沟通一下感情。然后醉醺醺的回来。再等着衙门属官挨个上门拜年。
各家族的宴请也少不了。每日里就是吃吃喝喝,怎一个腐败两字能形容的。
舒舒服服的过完年,终于到了开衙的日子。
开衙第一天,门外早早的就等满了人。密密麻麻的,远远看去,就像春运似的。
录入户籍的事情,不需要胡卢亲自动手。
宋主簿负责,带领书吏们统一办理。
就在衙门前面,摆几张长条桌子,后面坐着书吏,每个书吏负责一个乡的入籍事宜。
宋巡检和李典史则带着三班衙役负责维持秩序。
胡县尊心善,怕百姓冻着,还让人熬了热姜汤,用粗碗装了,送给排队的人喝。
总之,一切照着后世居委会组织活动的方法来。
这些百姓何曾见过这等做派,不由得不感动啊。不少人边喝姜汤,边痛哭流涕。更有当场跪地叩头,歌功颂德的。一时间现场乱成一团。胡卢亲自上前安抚,又靠着三班衙役维持秩序,半晌后,才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入籍是个繁琐的事情,这么多人同时入籍,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尤其是写毛笔字,这速度,这么也快不起来。
胡卢在众人前露了个面,把人情送出去,后面就没必要呆在外面吹冷风了。
胡卢回到后堂,一面和谭师爷喝着茶,一面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人来的比我想的要多许多啊,看样子原定收拢流民的土地,不能那么用了,都给本地人分了吧。”胡卢刚才安抚众人半天,口也有些渴了,端起茶杯,把茶一饮而尽。
“不错,如果一人只分个一两亩地,还要缴纳赋税和服劳役,那这就不是善政了,而是坑人。既然东翁要收拢人心,那这人情就要做足。还要让那些没来报名的人后悔。这样东翁以后再有事情要做,众人必然踊跃而至。”谭师爷把杯中茶又填满。
“这些人里,一定还有投献了土地,或者家中有土地,现在冒名来领的。
回头我们还可以把所有分地人的姓名、数量,列一个清单,张贴到衙门前面,让人举报。一旦查实,将分出的土地没收,没收后的土地归最先的举报人所有。
只是这样一来,被举报的人必然恨我,所以要不要这样做,还请先生教我。”胡卢揉了揉眉头,这事想了很久,一直拿不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