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和芍药都笑着退了下去。花著雨再也熬不住,直接扑到了软乎乎的床榻上,头一落枕就睡着了。只不过睡到半夜的时候,隐隐听到门外有说话声,由于实在太累,她只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芍药就进来轻声把她唤醒道:“小姐,福妈过来了,说是老夫人叫小姐过去用早膳。”
花著雨睡眼惺忪地拥被道:“只是用早膳么?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芍药给她打了个眼色,小声道:“福妈就在外头,别让她听到了。”
花著雨只好百般无奈的起床,等梳洗完,福妈适时进来道:“不知道七小姐完了没有,若是没事了,还请随奴婢去饭厅。”
“没事了,让福妈久等了。”花著雨暗道福妈一直等在这里,恐怕这下老夫人叫她过去的事情不寻常。
福妈直接把她带到饭厅,那里两大圆桌都已坐满,桌上虽然摆满了各式菜肴,却没有人动筷子。两桌上的人,亦都安安静静的,气氛沉闷得很。
老夫人坐在上首,眉目有些憔悴。而本应该伺候在她身侧的顾氏居然已坐上正位,和何氏各自坐在老夫人左右二面。花若芸坐在稍次,再下来就是秦氏,一些姐姐妹妹。
另一桌上,由二老爷三老爷领头,一圈儿坐着花家子弟。今日的人看来都到得非常齐,连已经进了漠旗卫的花长瑞都已然在坐。
“七妹,来,坐我这里,五姐给你留着空儿呢。”坐在下首的花碧桢一见花著雨出现在饭厅门口,顿时招手。
花著雨点了点头,上前给老夫人行了一礼道:“祖母金安。”
还不待老夫人开口,何氏就尖酸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自以为当上了王妃,这一大早的,都叫这些长辈给干等着,不知道是何居心?”
老夫人摇了摇手,有些疲累道:“现在不说这个。不过雨姐儿可知道,现在北冥王遇险,还魂草也跟着消失不见,一个弄得不好,北冥王也可能是凶多吉少,你们这婚事恐怕难成。现在外头都传得极难听,说是你克夫,才让北冥王连京城都进不了。”
花著雨垂着眼,果然,人只要稍一不如意,各种难听的传言就会接踵而来,那么依老夫人的口气,是想让她自裁以谢天下不成?
顾氏抬了抬眼皮道:“昨儿皇宫里来的消息,说是皇太后的药眼见没了影踪,国师大人也说了,说是雨姐儿与北来的客犯冲,叫把这和亲人选给换了。昨晚经各大臣商议,还有国师大人开坛问天,已经重新选了东南方向八字纯阴的女子嫁与北冥王,说这样一来,不仅能容易将北冥王找到,还一定能有助于我们大泽国运。”
就因这一出事,老夫人发现她这个媳妇还是有大用处的,那些什么所谓的义正严辞,在实际利益面前全然成了屁话。不然,这么些皇宫内院里的消息,又如何能快速反馈到花家?
老夫人看着花著雨,“你也听到了皇宫里的决定。也就是说,现在你与北冥王已粘不上任何关系。想必之前你也心里有底,若是一再被人退婚,再加上又有克夫的传言,这一辈子想再找人嫁已比登天还难。”
花著雨抬起眼,不紧不慢道:“那么依祖母的意思,是叫我现在就自梳出门去观音堂?”她实在没料到一夜之间会有如此大的变数。
“照道理来说应该是这样,不过老夫人向来是个讲究伦理纲常之人,又体谅你自小亲娘过世早,胞姐又殒在了西齐,尽管你爹和老夫人都能帮你拿主意,可是毕竟你还认了一门师父。经我们这些长辈商量,你去留的问题不能就我们决定了,还得征求一下你师父的意见。”何氏这时倒变得为他人着想起来,好言好语的,却绝不似她一贯的作风。
花著雨看着这一桌的人,特别是坐在花若芸身边花碧媛的眉角含春,心里就暗自冷笑,看来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打着如意算盘——米粮没有了,找方篱笙通融,或许只要他逼得不是太急,这一家还有得救。同时再用姻亲牵绊住他,让他不屈服在花家上下的糖衣炮弹之下是绝不罢休的。
可惜他们都没认清方篱笙温文皮相下的阴毒,估计这一辈子,都只有他算计人的,被人算计的日子,恐怕是屈指可数。
那么她还担心什么?这些人需要她所谓名誉上的师父,她没有道理不把他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去折腾就是。
她微笑了一下,道:“如是这样的话,看来我还得请我师父来一趟。”
老夫人点了点头,“嗯,如果可行,你今儿个就把你师父叫来,各位长辈再坐在一起商议一下。如果你师父没有异议,过几天就会把你送去观音堂。”
“好了,坐下吃饭吧,弄得不好,以后的日子再想和家人这样坐着也不可能了,好好珍惜吧。”顾氏先给老夫人递了筷子。
站在花著雨身后的芍药闻言不得不暗叹气,小姐真的是太可怜了,有用时,这些所谓的亲人们就把她拿去和亲。无用了,就往别处一送,少了张吃饭的嘴,一干二净。这些薄情寡义的人,怎么都不问问小姐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捡回一条命的呢?
果然是没有娘疼的孩子像根草,好在小姐如今还有她师父疼惜着,不然这人生就太悲惨了。
花著雨脸上看不到一丝忧伤,依然笑容适度的坐到了花碧桢给她留的空位上。听了刚才老夫人和顾氏的一席话,花碧桢再也笑不出来,只是不停地为花著雨夹着菜,叫她多吃点。
这边一桌的人吃饭都是寂静无声,那边男用席,倒是花长瑞话多,不断吹嘘着漠旗卫如何如何好,那里的人个个身手了得,特别是他们的卫主,飞檐走壁,摘叶飞花,无影匿踪等等,简直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
当花建安好奇地问他,如果他们卫主这般厉害,不知道创建漠旗卫的国师大人打不打得过他。
花长瑞噎了一下,马上唾沫横飞道:“我们尊敬的国师大人还用得着和我们卫主对打么?国师大人只要念个咒语,摆个祭坛,就可以令所有人臣服。你们不知道,我们十二旗的卫主见着国师大人的时候,都是恭敬得要命,连国师大人吐下的口水,他们都抢着为他接,怎么有可能对打?”
花建宏一脸向往,“男人能活到国师大人那种程度,真是死而无憾了。”
二老爷一拍他的头,“你别听你三哥吹牛,国师大人那般风范的人,岂会当着人吐口水,以为跟市井小民一样没素质么?”
男用桌的人顿时都望着花长瑞嘘声,花长瑞挠挠头,“你们不信就算了。”
这时花建安又好奇问道:“听说国师大人的容颜会让所有见过的人日思夜想要发疯,三哥有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