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师傅似是知道方篱笙要么是劝他,要么是要对他动粗,兀自躺倒在炕上,“不接不接,就算天王老子来也不接,哪怕你剁了我都算了,别再浪费口舌。”
方篱笙居高临下,淡淡道:“铁老儿,你确定你不接?”
“不接不接不……”老先生先还是在连连拒绝,忽然又住了口,一下子撑坐起来,瞪大了一双老眼直不愣瞪抬头仰望方篱笙,花著雨还想看下去,却叫高山一下子面无表情的给拉开了,“七小姐看什么?”
花著雨正想推他,里面已传出老先生无与论比的惊呼声:“……怎么可能……”
然后里面就寂然无声。
她和一脸惊恐的男孩子被拉到院子里,也不过才盏茶功夫,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已拉开,方篱笙一脸云淡风轻地从里面走出来,“没事了,老先生已经答应,他会日夜赶工,过半个月来取吧。”
然后他就径直朝门外走去,“高山,日后你就负责七小姐行程安全,正善,我们走。”
正善怜悯地看了一眼高山,马上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高山像僵尸一样的脸上抽了抽,终于有了不满之色。
花著雨也知道方篱笙因为一句话生了气,不想上前说好话,便也由他去——一句话就生气,有当师父的样子么?
倒是那男孩子以为别人把他师傅怎么样了,像哭丧一样冲到里屋,却见老先生安然无恙呆呆地坐在那里,方才止了哭声。他的真情流露,倒也让人感动。
花著雨实在奇怪于方篱笙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先生答应了连国师大人亲来都不曾答应的要求,是他惯常用的威逼利诱?或者拿着白晃晃的刀子比着人家的脖子要打要杀?
想来想去,这两种可能都有,毕竟据她短时间的有限了解,那人这种事干起来轻车熟路。
等她回到国公府,已是午时时分,吃过午饭后,正准备去找花不缺说把阿旺和小丝调来她院子的事,阿旺却一跛一跛地走上前道:“小姐,奴才想了又想,觉得小丝就留在这里让小姐使唤有个照应,奴才还是在前院当个跑腿的才行。”
花著雨盯着他,“为什么?”
阿旺低下头道:“小姐在府里无权无势,好些个府里动静都不知道。奴才若在外面,倒可以当小姐的耳目,不致小姐遇事措手不及。”
花著雨心里一震,“你在外面,若是再遇到上次这类事,又如何是好?”
“小姐但请放心,奴才有了这次的教训,一定会更谨慎,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
花著雨沉默着,现在她既然要对这个腐朽无情的地方大动刀戈,最需要的,果然是消息灵通。阿旺向来机灵,肯钻营,让他去做这件事再适合不过。可是……她又怎忍如此忠心的人再涉险?
“七小姐,我和我哥还有琴儿姐自小家庭遭难后就一起被卖到国公府,一直都遭人白眼打骂。自从琴儿姐说过小姐的好后,我和我哥都极为琴儿姐找到了一个好主子,当看到小姐身为国公府小姐,遭遇却比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好不了多少,也极为小姐感到不平。之前小姐为了救我们兄妹大动干戈,又彻底让我们感动。小姐,我们没读什么书,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就让我哥去外院呆着,小丝愿在小姐跟前尽一分绵薄之力。”
这时小丝也齐齐和阿旺跪了下来,一脸真诚恳切,却也坚决。
花著雨忙起身把他们扶了起来,“有话好好说,以后别再这么跪来跪去,再说你们的伤还未全好,该好好休息才是。”
阿旺和小丝同时摇头,“没得到小姐的肯定答复,我们心难安。”
“小姐就答应他们吧。”这时芍药竟带了一个人进来,笑着道:“小丝本来就和琴儿亲近,两人一起在静婷苑也免了她们的分离之苦。至于阿旺,男儿志在四方,关在我们这个小小院落里又如何有出息?就让他在外院吧,说不定老爷哪日看得起他,还能升个职份呢?”
花著雨一见她领进来的是楚霸身边的女官阿信,顿时知道昨晚交待楚霸的事有消息了,当也不再犹豫,叹了口气道:“阿旺既然有此心,便随你自己的意吧。你妹妹小丝就不用担心了,呆在我的院子里,以后绝不会让人再伤害她。”
阿旺和小丝连忙称谢。
“北冥王马上就要进京,不日说不定就要嫁去北冥当王妃,这些丫头小厮难道没准备带去吗?”阿信左眼角还有瘀青,想必那日在秋婉楼也是受了伤的。
花著雨笑了笑:“该带的自然会带。不知道阿信今日来有什么事?”
芍药知她们有要事要谈,便带了阿旺和小姐下去了。屋里静下来后,阿信才低声道:“果然不出七小姐所料,顾其忠自三天前去了丽春院后就不见了踪影。太子让人在丽春院一阵暗访,才发现顾其忠最后是和红妓肖软软一夜春宵后不见的。而四皇子手下陈长青是肖软软的常客,两人关系极近,这么想来,顾其忠极有可能是被四皇子掳走了。”
花著雨沉吟,“太子无法查到他被关押到哪里了么?”
阿信道:“太子查到这个消息,就动用不少关系往各个牢狱里查探,都不曾见到顾其忠的身影。据太子估计,四皇子府有一座非常神秘的幽冥院,如果顾其忠真的被抓,那么他极有可能在那里。”
“那顾家呢?人都失踪了三天,他们那边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