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周苑,偏就有这样的运气和后脸皮,来大房这边,正好遇到吃饭,一桌子鱼肉,看得她仪表不存,那德哥儿更是直接喊着要吃肉肉。
柳大老爷到底是心善的,当即就叫下人添了碗筷,叫她们先上桌子吃饭。
母子四人也是不客气,只管着大口喝汤吃肉,风卷残云一般,转眼间就吃得个精光。程氏虽然晓得外面现在饿饭的多,但是真正的看着她们的吃样,到底是觉得有些不忍,因此又叫人抬了两盘小点心上来。
不想这下可把狼招入室内了。那柳婉儿吃完了饭,漱了口,就跑过去拉着柳慎撒起娇来:“大姐姐,今日我跟你睡好不好,这阵子不曾见到你,我可是想你得很。”
这花厅里,足足摆了五个火盆子,而且都是无烟的银霜炭,这般的条件,柳婉儿自然是不愿意在回那个冷飕飕的国公府去。
这不是自己家,柳慎是不会让她留下,只是笑得:“既如此,那我们一会儿一道回去吧。”
柳婉儿一怔,心里把柳慎骂了个遍,可是脸上还是可怜兮兮的摇着柳慎的手腕:“哎呀,人家才坐了大半天的马车,都累死了,想歇会儿,大姐姐我们明天在回去好不好嘛。”
“国公府离这很近的,怎么会要大半天的功夫?”給柳慎换好汤婆子拿进来的良珠听到这话,有些气不过柳婉儿拿自家姑娘当枪使,便接过去回道。
柳晨风不喜欢这母子四人,等媳妇漱了口就扶着她回院子去了,一面又埋怨自己没吃饱,回小院子去,在叫人重新做些,当然余氏也要吃,不能饿着肚子的孩子嘛。
花厅里暖和得很,周苑也不想回去了,可是她到底是堂堂的国公府夫人,怎能留下,所以还是把柳婉儿等带着回去了。
柳大老爷和程氏见她们果然是饿了不少日子,所以特意叫下人抓了鸡鸭,又包了些热点心給带在这小半截路上吃。
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止是大房的人没想到,就算柳慎也没想到。
因为晚上周茹又带着人来了,而且这次把自己的心腹婆子丫头都一并带来了,大大小小二十来口人,可把程氏为难的,只好又让他们带着两百金粮食回去。
周茹这第二天才没来,众人都松了口气,没曾想才三四天的功夫,周茹又来了,那柳婉儿柳月儿更是带来了换洗衣服和贴身丫头,打算要和柳慎住一起。
程氏到底是拉不小脸来,柳慎只觉得给大伯家添了许多麻烦,只是这个时候周苑又百般阻扰她回国公府。
前两日倒还好,柳月儿柳婉儿也算是安分的,周苑也只是带着人来吃午饭和晚饭,可是到了这第三天,柳月儿就开始挑三拣四的,早上嫌早膳里的肉饼太硬,中午嫌鱼蒸的不够嫩,便是那柳婉儿也嫌弃起汤做的不好如国公府厨子的好,所以这倒了晚上,周茹就把国公府的厨娘喊来了一个,亲自伺候两个女儿的膳食。
余氏是个双身子,到底是受不住了,柳晨风只得先送她回娘家小住几日,自己和父亲便也不再府里用膳,算是眼不见为净。
柳慎见此,这日便与程氏商量起来:“伯娘,这般下去不是法子,这一天天过来吃饭的人只多不少,就算是有白仓粮食也糊不满的。倒不如明日开始将饭菜减半吧,左右大伯他们也不在家里,就咱们两人,不必那般讲究。”
这个问题程氏也是想到了,只是看着柳慎还在长个儿,有些不忍道:“罢了,我就算空了粮仓也不能把你委屈了,你现在要长身子,饿着了怎行。”
柳慎心里甚暖,摇着她的手腕笑道:“伯娘心疼我,我晓得,可是侄女也不会把自己饿着,我可以陪他们喝了粥,在去沁西路的宅子吃干饭和肉汤呀。到时候出门还需要伯娘打掩作陪呢。”程氏带着她出去做客,那柳婉儿就算在怎么不要脸皮,也不会跟着要去吧。
程氏一听,觉得可行,只是要委屈家里的仆人几了。
如此这番,今儿中午的时候,下锅的米就开始减半了,府上开始传开,粮食吃的差不多了。所以大多数的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这些日子国公府上门来蹭饭的人,如若不是他们,粮食哪里这么快就要见底了,因此见着他们在来,都没了好脸色。
而那个厚着脸皮在府上给柳婉儿姐妹俩做饭的厨娘,更是处处受气,不过这几日好肉好菜的,又比国公府暖和,所以她也就忍了,可是今日竟然开始说没粮食,要吃稀饭了,这和国公府有什么区别。
柳月儿看着端上来的粥和几小碟子小菜,气的掀了桌子,气冲冲的去花厅,见着摆上去的也是一样,这才有些信了。
饭菜虽然和国公府差不多了,可到底比国公府暖和,周苑虽不在来了,柳婉儿姐妹俩却不愿意在走,又发现这些日子程氏日日把柳慎带着出去做客,心里就有了些怀疑。可是却又不能跟着去,只能在心里置气。
柳慎是不会饿的,每日去沁西路的宅子里,都要饱饱的吃上一顿,饭菜又都是自己喜爱的,可是瞧见柳婉儿她们赖着还不愿意走,只得狠心的建议程氏把火盆子给撤了大半,自己也跟着冷了几日。
不过这样还是有效果的,柳婉儿和柳月儿在撤了火盆子的第五天早上,亲自去柴房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棚子,终于收拾行礼回去了,一路上少不得嘲笑大房府上的程氏不会当家,那么点粮食就大鱼大肉的吃,还打肿脸充胖子,留客在家里,如今倒是好了,该喝粥了,也不知道能支持到几日呢!
国公府在无人来,大房府上总算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放松,深怕叫他们杀个回马枪,所以除了又把火盆子添上之外,饭菜依旧。就这样一直到了打春,天气稍微暖和了些,大房的粥才撤下去。